眨巴著眼睛觀察聞亦。如此來回，她的眉頭蹙的更緊。深思之后，心頭的疑惑更盛。

    她看著聞亦，晶亮的眼睛被一層疑云蒙起，道：“你為何會(huì)沒心跳？”說罷，就要去拉聞亦環(huán)著她腰間的手，要親手試試，看他的脈搏是不是也有異常。

    聞亦面上看來并無異樣，輕輕一笑，便悄悄避開她伸來的手。稍一淺思，他眉間蘊(yùn)笑，揚(yáng)唇不甚在意地回答說：“許是我渾身冰冷，將它凍著了！”

    “瞎說，照你所說，那豈不是個(gè)死人了！”司檀撇撇嘴，往她懷里一鉆，趴著繼續(xù)聽。

    若是死命阻止她靠近，太顯刻意。聞亦也不避著，除了這靜止的心跳，左右她也瞧不出什么來。

    這世間本就無奇不有，也沒什么值得深究的。司檀自己還小，什么都不懂。扒著聽了又找不出結(jié)果，只當(dāng)他是天生異于常人罷了。

    待司檀探個(gè)夠，聞亦攬臂擁著她。她順勢(shì)摟緊他的脖頸，頗顯慵懶地靠著，腦袋歪在一側(cè)，下巴就抵在他肩頭。

    她軟軟的身子比抱著一團(tuán)棉花都讓人感覺舒服。聞亦低眸含笑，側(cè)過臉輕聲問道：“還沒問你，今日在偏殿，太后與你說了些什么？”

    聞亦一問，司檀臉?biāo)⒌囊幌戮图t了。這團(tuán)紅云暈的飛快，頃刻間就涌向脖頸。她慌忙往里蹭了蹭，搖了搖頭低聲回答說：“什么、也沒說?！?/br>
    聞亦默聲笑著，道：“什么也沒說？難不成太后喚你過去只為看兩眼？”

    司檀呆呆地一頓，不知該如何回答。太后一整天都閑不下來，好容易空出些隙縫時(shí)間，若不說些什么，作何叫她去那一趟？可她交代最多的，就是要調(diào)養(yǎng)好身子“接福氣”，多羞人的話，她哪里開得了口說這些？

    圓臉一層一層地飛起云霞，聞亦含笑的眸子輕輕掠過，稍一想，也就知曉了。

    想她旁的也不會(huì)說什么，無非就是“孩子”。她這催子催的，連陛下都未能幸免，更何況是她們二人。

    可她還是太小了，不止是年齡，就連心思也是稚嫩的很，像是個(gè)長(zhǎng)不大的孩子似的，平日里連自己都顧不好，哪里還能照顧到旁的？

    聞亦笑了笑，也不再深問。稍稍緩了一會(huì)兒，他輕輕拍著司檀的肩頭，柔聲催促說：“天色不早，該回房歇著了?！?/br>
    一整天的勞累，算算在書房待的時(shí)間不短，是該早些歇下。

    司檀往他頸窩里蹭了蹭，帶著幾分軟糯的嗓音道：“聞亦，今晚會(huì)有故事嗎？”

    想了想，他回答說：“今天不行，明晚才有?！?/br>
    司檀不高興，嗖的一下就直起身來，“你明明答應(yīng)了，為何要反悔？”她的不滿意全都寫在臉上，含著一口怨氣，兩邊臉頰脹的很圓，眼皮也耷拉著，看著極顯幽怨。

    聞亦笑著安慰道：“故事就在那兒，又跑不了。你今天累了一整天，需早些休息……”

    “哦！”司檀低落地應(yīng)了一聲，就乖乖的從聞亦懷中退了出來。正要轉(zhuǎn)身去沐浴，她忽地又停了步，“那明天可以說兩個(gè)嗎？”

    聞亦點(diǎn)頭，“可以！”

    如此，她才歡欣地?fù)P起唇角。也不再耽擱，小跑著就躥出了書房。

    聞亦失笑，直到她出門，才回過神看著幾案上擬好的帛書。默然片刻，便抬手卷起，再裝好。

    ☆、豆芽娘子

    翌日, 重云蔽日，忽明忽暗。

    司檀無事就在院里晃悠，旁的她也實(shí)在無處可去。仰頭觀一眼似灰蓋籠罩的天空, 忽覺壓抑, 心頭也莫名的一緊。

    許是要下雨了。這樣厚重的云層，將原本屬于夏日的灼烈光線都給阻擋在背后, 陰沉沉的，連帶著心情也跟著陰郁下去。

    若是這樣涼爽些也好, 可它偏偏又悶的讓人煩躁。

    司檀哀嘆著, 無精打采地坐在廊下玩水, 清凌凌的流水自高到低緩緩流淌，于低處匯集，環(huán)著藤蘿一圈。手一伸進(jìn)去, 頓覺心間舒暢不少。

    卓焉從一側(cè)小跑過來，“小姐是怎么了？不高興？”

    司檀淡淡地瞟過一眼，沒有回答。她低著頭看著水中晶亮的碎石，瑩黃透亮的, 很是漂亮。不由地，她就想傾身探手伸進(jìn)去摸一塊出來。

    卓焉長(zhǎng)嘆口氣，尾音拉的老長(zhǎng), 道：“侯爺進(jìn)了宮，才走了那么一小會(huì)兒，小姐就不開心了。依奴婢看啊，侯爺就得找跟繩子來, 將小姐綁在身上才行！”

    司檀一陣羞惱，又不知該說什么辯解。憋了許久，才蹦出倆字，“哪有！”

    卓焉掩唇偷偷一笑，道：“小姐的心思都在臉上，還說沒有！”

    她是真沒有！這種沉悶的天氣，又是熱得厲害，她心情能好起來才是奇怪?？伤终f不過，越想辨，便越是覺得自己像理虧的那個(gè)。

    司檀嘟著臉，垂首攥著手中滑溜溜的石頭。

    卓焉圍坐在一旁，很是好奇地往前湊了湊，“小姐，你的臉怎么紅了？”

    她這是沒完沒了了。司檀說不過，氣呼呼地丟了石頭。見流水清泠，撩起一把就往卓焉身上揚(yáng)去。這水是井水，觸之一陣清涼。揚(yáng)起的水柱像是急雨遇狂風(fēng)，暢通無阻地直往卓焉臉上撲去，順著衣領(lǐng)，又一縷縷流進(jìn)脖頸。

    “小姐——”卓焉尖聲驚叫一聲，像是受驚的老鼠，嗖的一下就從席子上彈跳起來。

    “哼，讓你再來打趣我！”司檀撅著嘴朝著她揚(yáng)起鼻息，很是嘚瑟地晃動(dòng)著腦袋，手也沒閑著，繼續(xù)往水里探去。

    卓焉悔青了腸子，苦著臉哀求說：“求您別再來了，奴婢不說還不行嗎？”她今早剛換的干凈衣裳，這樣濕漉漉的可怎么好？

    木緣端來些涼糕，遠(yuǎn)遠(yuǎn)地就見她兩人歡鬧一團(tuán)?？醋垦尚厍皶為_好大一截的水紋，她低聲一笑，緩步上前?！胺蛉耍@天氣悶的很，用些涼糕降降暑?！?/br>
    案上擺著一盅粉嘟嘟的沾糖涼糕，司檀兩眼都直了。隨意布拉兩下還帶著水珠的手，就欣然圍坐過去。

    還是有涼糕好，一入口全身都涼了下來。司檀極是滿足，兩眼都要瞇成一條窄縫。

    木緣笑著，盈盈探身去撿地上斷了的一株藤蘿花。她摸著擁簇著的紫藍(lán)花瓣，薄薄的花瓣沾了水，像是透著藍(lán)光的紗衣。

    她道：“這么好看的花，斷了實(shí)在可惜！”

    剛捻起一塊涼糕塞入口中，司檀還不待細(xì)品就囫圇吞了下去。口中空出位置，她舒了口氣，道：“我也覺得可惜?！逼骋谎郯干戏胖玫拇芍?，她繼續(xù)道：“要是能將這些都做成點(diǎn)心吃就好了！”

    對(duì)哦，可以做點(diǎn)心。司檀像是發(fā)現(xiàn)了新鮮的，之前的陰郁散去，兩眼瞬間煥發(fā)清明光彩。她彎著眼睛淺淺一笑，端起瓷盅急急吞了幾塊涼糕就撐著幾案爬起身來。

    “小姐要做什么？”卓焉不解追問道。

    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