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柵盡頭是一扇只有一個小窗的牢門。莫子軒停在了第一道鐵柵后面，等到歐陽雪走到牢門前，所有的鐵柵都落下后，他才悄悄拉開隱藏在暗處的牢門機(jī)關(guān)。

走進(jìn)石牢，李平半躺在床邊，面色如紙，仿佛大病初愈般地憔悴不堪，他的右手上還拎著一條長長、黑黑的鞭子。

歐陽雪眼中閃出了喜悅，飛快地?fù)湎蚶钇剑话驯ё∷?，叫道：“平哥，你還好嗎？”

李平因他用力的擁抱而微微搖動了一下，他的神色依然很木然，一把將歐陽雪推開了。歐陽雪被他推地一怔，有些不知所措，道：“平哥？你怎么了？你受傷了？”

李平的目光慢慢地落到自己的右手上，盯著那條鞭子，手不由自主地握緊，身子不由自主地顫抖著，低啞道：“你走，不要來了?！?/br>
歐陽雪看著他蒼白如紙的臉色，心慌不已，再次走上前扶住他，道：“平哥，平哥。他們把你怎么了？你告訴我！他們對你做了什么？”

李平掙脫了他的攙扶，叫道：“我讓你走！你聽不懂嗎？”

歐陽雪搖搖頭道：“不，平哥。我去問唐軾，他答應(yīng)我的，只要我?guī)退?/br>
李平目光冰冷地轉(zhuǎn)向他，打斷了他的話道：“幫他殺人，是嗎？”

歐陽雪輕輕縮了縮身體，垂下頭喃喃道：“是的?！?/br>
李平突然大笑起來，笑聲嘶啞而干澀，他猛得閉上眼睛，舉起鞭子狠狠地朝歐陽雪抽去，“啪啪啪”連抽三下！

李平手中揮舞的長鞭在空中頓住了，因為他睜開了眼睛。只見，歐陽雪沒有躲閃，只是抱住頭蹲下了身子。那鞭子上全是猙獰的倒刺，一鞭下去就是一道深紅色的傷痕！

此時，歐陽雪背上的衣衫已經(jīng)全部撕爛了，從肩頭到背部滲著鮮血的傷痕像三條巨型蜈蚣！

李平再也忍不住了，他扔下鞭子沖上前，一把抱住了歐陽雪失聲痛哭，道：“你這個傻瓜，你這個傻瓜。你怎么就這么傻呢？”

歐陽雪抬起頭偎在他的肩頭，輕聲問道：“平哥，你在生我氣嗎？

李平搖搖頭沒有答話，只是緊緊地抱著歐陽雪，問道：“痛嗎？”

歐陽雪眉間輕顰，但仍搖搖頭道：“不痛。平哥你不生我氣，好嗎？只要你不生氣，再多打我?guī)紫乱矝]事。我不痛。”

李平的指尖輕輕撫過他背上的傷痕，心痛道：“你這個小傻瓜，你不會躲嗎？”

歐陽雪輕聲道：“我不敢躲，我怕你生氣?！贝藭r的李平是滿腔的酸澀和苦楚，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天下人只知道“影子”的可怕，卻永遠(yuǎn)無法了解歐陽雪的單純。

突然，李平撫著他背部的雙手開始輕微的顫抖起來，只有半劑藥的效用并不能維持多久。

李平用力推開歐陽雪，猛得站起身來，道：“你走吧?！?/br>
歐陽雪看出了他的不妥，想上前卻被一把推出好遠(yuǎn)，只聽李平喘著氣，嘶啞地叫道：“你走，走走走！”

李平渾身顫抖，臉色青白，額頭上滲著冷汗，狂叫道：“我不想再見你。你走！走！永遠(yuǎn)不要再來！永遠(yuǎn)不要！”他嘶吼著、踉蹌著將歐陽雪重重地推出了石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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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掌控

門外，唐軾仍站在花園里，他好像覺得滿園的荒草都很值得欣賞似的，嘴角帶著一絲捉摸不定的笑意。

他抬起頭看了一眼從地牢中出來的歐陽雪，微笑道：“這兒收拾一下，不會比玉斜谷差?！?/br>
歐陽雪走近他，道：“你對他做了什么？”

唐軾的目光停在他鮮血斑駁的肩頭，淡淡道：“我做什么了？他連一根頭發(fā)都沒有少，不是嗎？”

“你是不是對他用了什么藥？”歐陽雪是有些頭腦簡單，那是因為他對很多事和絕大多數(shù)人都是無所謂，完全漠不關(guān)心。但，這并不表示他是個笨蛋，李平的樣子看似沒有外傷，人卻如此虛弱失常，雖然他不通藥理，但也能猜測一二。

“聽說他身體不好，我用些藥物為他調(diào)理原是好意，可能他是對某藥物不適，我可絕沒有半點加害他的意思。至于他如今時常情緒失控，也許他天性就是如此，你只是以前沒看到他的真面目而已。”唐軾面色如常、似真似假地說道。

歐陽雪注視著他的眼睛，他不信他的話，只是徑自道：“我已經(jīng)幫了你，你今天的地位、名利，我全都不會和你爭，你還不能放過他嗎？”

唐軾道：“他這么對你，你還希望和他在一起？歐陽，你不覺得自己這樣很傻嗎？”

唐軾嘴角的笑意不見了，臉色陰沉，道：“像他這樣的人，街上隨便就能抓上一把。我真不明白你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七年前是這樣，七年后還是這樣。你是否真的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歐陽雪淡淡道：“我很清楚。”

唐軾冷笑道：“哦？是嗎？”

歐陽雪道：“我愛他，勝過我的生命。”

唐軾怔了怔，他沒有料到歐陽雪會如此坦白而直接。

唐軾問道：“那么李平呢？你就有把握他也這么愛你？”

歐陽雪的目光清澈如水，道：“也許他對我只有一半的感覺，也許還沒有一半。但只要他心里有我，這樣就夠了。”

唐軾面無表情地沉默著，半晌才緩緩道：“我剛成為玉谷斜的主人，還有很多事需要你的幫忙。你放心，我會放了他的，但不是現(xiàn)在?！?/br>
唐軾目光中又閃出了溫和的笑意，道：“看在我們是同門的份上，我也不會為難他。更何況，我還需要用他來留住你?！?/br>
大半年來，江湖中風(fēng)起云涌。繁花坊的慘案，華山派莫子軒的沉冤昭雪，幕后黑手、又是武林泰斗——西門重光的伏法，使七年來一直如陰云般籠罩著江湖的“絕殺行動”就此告一段落。

深秋時分，黃昏似夢，莫子軒精神抖擻地站在小樓的窗前，迎著涼爽而微寒的秋風(fēng)覺得無比愜意。后花園中，歐陽雪的身影又出現(xiàn)了，每隔半個月他一定會來看李平。

莫子軒很不明白，盡管每一次唐軾都會用五石散逼著李平去鞭打折磨他，可是他仍然會一如既往地來看他，風(fēng)雨無阻。

現(xiàn)在的莫子軒早已是精于世故，他不會輕意去探聽他不該知道的事，他只會很本份地做好份內(nèi)之事，就是引著歐陽雪進(jìn)入暗道，打開一道道的牢門。

鐵柵欄一道道的升起，地牢中陰冷的氣氛越來越濃了。莫子軒總會偷偷地去看歐陽雪，他真得很漂亮，像水晶雕像似的晶瑩剔透，即使在這個陰暗潮濕的鐵牢中，也絲毫沒有減弱他的半分秀美。莫子軒目送他走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