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迫害

李平在黑暗中醒來，他的思緒仍然十分的模糊和混亂，依稀間他只記得那天早晨，他和往常一樣走出了家門，歐陽雪仍然會倚在門邊望著他，一直到看不見他的背影為止。

一切似乎都很往日相同。

青風(fēng)鎮(zhèn)就依著青風(fēng)嶺，中間隔著一條寬寬的、淺淺的小溪，小溪當(dāng)中有座破舊的獨(dú)木橋，每當(dāng)有人走上橋時，橋身便會“吱吱”作響。李平很喜歡聽這小橋“吱吱”地響聲，因為伴著流水的叮咚，這“吱吱”的聲音也顯得格外清脆悅耳。

他低著頭走上了那獨(dú)木橋，突然覺得好像少了些什么，原來是沒有那“吱吱”的響聲。李平下意識地抬起頭來，獨(dú)木橋的當(dāng)中正站著一個人，長衫翩翩，風(fēng)度不俗。竟然是前幾天遇到的莫子軒，此時的他一改當(dāng)日的狼狽和頹廢，顯得冷靜而俊雅，只是目光中多了一份陰沉。

他挺立在橋當(dāng)中，高高在上的注視著李平，道：“我等你很久了?！?/br>
這是李平最后記得的一句話。以后的那些記憶似乎就變得飄忽不定。

黑暗中一陣風(fēng)吹過，只聽見一陣尖銳地呼嘯聲，那是風(fēng)撞擊著鐵欄桿的聲音。李平的眼睛開始適應(yīng)黑暗，他望了望四面的石墻，目光落在那扇厚厚的鐵制牢門上，從牢門上的小窗口往外看去，曲曲折折的四五道沉重的鐵柵欄，每一道鐵柵欄間隔兩至三米，粗如胳膊的鐵欄桿在風(fēng)中猙獰地咆嘯。

李平感到有些好笑，他們居然把他當(dāng)作江洋大盜一樣的關(guān)著。其實就算是一道普通的木門他也不一定能撞得開。當(dāng)然，他心中很明白，為什么要這樣的機(jī)關(guān)重重。

李平心中嘆息著：“雪兒，你不要來啊。”

不知過了多久，李平剛剛有些清醒的頭腦又開始變得混亂起來，他四肢冰冷，胸口卻又熱又悶，全身的肌rou麻癢酸痛，好像萬蟻鉆心般的難受。他倒在濕冷的地上，全身縮卷成一團(tuán)，緊咬著嘴唇卻仍然無法掩蓋住輕輕地悶哼地□□聲。

忽得，黑暗中點(diǎn)起來了一排油燈，聽著那鐵欄桿被一道道地升起又降落的聲音。有兩個人踩著細(xì)碎的腳步聲走到了牢門外，一個是面容溫和的中年人，一個是臉色蒼白的英挺青年。這兩人正是唐軾和莫子軒。

他們走到了牢門前，打開牢門望著了縮成一團(tuán)在地上翻滾的李平。唐軾的臉上露出了溫柔而陰沉的微笑，道：“看來這幾天發(fā)作的更厲害了?！?/br>
莫子軒應(yīng)道：“是的，每天都按照唐兄的要求給他服用五石散。而且每隔兩天的服用量就會加一倍，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離不開那藥了，三至四個時辰就要服一次，不然就是現(xiàn)在這個樣子?！?/br>
唐軾笑容更深了，映著昏暗的燈光顯得格外森冷，道：“今天開始不要定時讓他服藥，讓他先享受一下沒有藥的滋味，只有這樣他才會聽話?！?/br>
莫子軒望著他森冷的笑意，低下頭看著痛苦不堪的李平，神色間有些木然地答道：“是。”

李平似乎聽到人聲，他艱難的抬起頭來，無神地目光直直地看著他們兩個，費(fèi)力地向他們伸出了手，啞聲道：“藥，給我，給我藥！”

唐軾突然伸手朝牢里扔進(jìn)了一樣?xùn)|西，是一條黑油油的帶著倒刺的長鞭，他微笑道：“要藥嗎？那就為我做件事吧?！?/br>
李平望著地上的鞭子，喘著粗氣沒有吭聲。

唐軾道：“拾起鞭子?！?/br>
李平顫微微地順從地拾起了鞭子，唐軾道：“我要你做的事很簡單……”

他有意停了一下，然后慢慢的矮下身來，笑著接道：“歐陽現(xiàn)在就在外面，你出去狠狠地抽他一頓。我就給你藥?！?/br>
李平聞言仿佛被針刺了一下，慌忙扔掉手中的鞭子。唐軾譏諷地笑道：“不舍得嗎？他又不是什么嬌嬌弱弱的女人，打不死的?！?/br>
李平全身都在顫抖著，他的眼睛因酸澀而迷糊起來，他的聲音嘶啞，大叫道：“為什么！你們?yōu)槭裁床豢戏胚^我們，為什么！”

唐軾冷冷地直起身子，道：“看來你還不想見他?！?/br>
李平嘶聲大呼道：“是的，我不想見他。讓他走，讓他走！”

唐軾淡淡道：“那我等等再來吧?？茨隳馨径嗑?。”他冷笑著轉(zhuǎn)身離去，莫子軒面無表情的跟著唐軾消失在鐵柵欄叢中。

留下了滿地翻滾、大汗淋漓的李平如困獸般痛苦地□□著。

走出地牢，外面是一間很大的沒有窗戶的房間，房中很凌亂，三面墻邊都堆滿破家具和雜物，只有一面墻的面前僅放了一個破舊的衣櫥，那是通往地牢的暗門，衣櫥的對面有一扇門，小小窄窄的。唐軾和莫子軒走近了那扇門，唐軾突然停下了腳步，回過頭看向莫子軒道：“你回去盯著，可別讓他出事。”

他遲疑了一下，接道：“先給他服半劑藥，然后把歐陽雪帶去見他吧?！蹦榆幍皖^應(yīng)了一聲，轉(zhuǎn)身回地牢去了。

唐軾走出那個雜物室，外面是后花園，由于荒廢多日，花園顯得蕭條而凌亂。唐軾穿過后花園來到了客廳，歐陽雪就站在客廳里。

唐軾道：“他現(xiàn)在還不能見你?！?/br>
歐陽雪目光冰冷，道：“你對他做什么了？”

唐軾微微一笑道：“你放心，我沒有動他一根頭發(fā)。不過，如果他自己不想見你，那我也沒辦法?！?/br>
歐陽雪道：“除非他親口對我說，我不相信你的話?！?/br>
唐軾望著他，神色間變得很古怪道：“你這么癡心，值得嗎？”

歐陽雪冷冷看了他一眼，道：“我要見他，就現(xiàn)在?！?/br>
唐軾沉默半晌，微微含首道：“好，就讓他自己親口對你說?！彼D(zhuǎn)身朝后花園走去，道：“你跟我來。”唐軾徑自走到了那間雜物室的門前，他嘴角掀起一絲冰涼的笑意，沒有回頭道：“進(jìn)去吧?！?/br>
歐陽雪沒有半點(diǎn)遲疑，繞過他推門走了進(jìn)去。門在他身后無聲的合上，歐陽雪四周打量了一下，然后就默默地看著那個衣櫥。

衣櫥的古怪是歐陽雪在意料之中，他只是不能確信那后面是不是有李平。

對歐陽雪來說，無論這兒是否有陷阱或者埋伏，他都不會有半點(diǎn)懼怕，他唯一怕的就是永遠(yuǎn)見不到李平。經(jīng)過了七年的滄桑離合，這份感情卻沒有因為時間而沖淡一絲一毫，只有將他陷得越發(fā)無法自拔，如今他心中的每一點(diǎn)喜怒哀樂都只為李平而牽動著。

衣櫥無聲移開了，莫子軒神色木然出現(xiàn)暗室的門口，他望了一眼歐陽雪，轉(zhuǎn)身道：“請跟我來”。

歐陽雪默默地跟在他身后。那一道道鐵柵慢慢升起落下，只有等后面的鐵柵完全落下，前面的鐵柵才會緩緩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