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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在舅公那位老人家羅羅嗦嗦的教誨之下,許天賜還是明白這一點的。許天賜藏身在樹後面,一路跟著陳三郎。他平日再沒有走過這麼遠的路,先是巴巴的翻了山,又隨這人遮遮掩掩的走了一路去城里絲鋪,只勉強跟到門口,就已經(jīng)累到只有伸著舌頭呼氣的份了。可陳三郎歇都不歇,就朝里面去了,許天賜哪里還敢怠慢,又捏了個訣,化做了小蜜蜂兒隨他進去,一步不離的跟著,生怕舅公的話不小心就在哪里應驗了。這化成小蜜蜂也是個巧活兒,他使得不好,忍不了多久,所以也是苦不堪言,悔不當初。等陳三郎去過了秤,去賬房換了銀錢出來,也只不過是人家看不過去,又可憐他是個啞巴,給了他碗茶水潤喉,陳三郎收拾停當,便又精神十足的繼續(xù)上路了。這可把許天賜看得險些兒吐血,心說,我實在是不成了,難道要為了這個人累死在半路上不成?他為了緊盯這人,不出差池,一路上連口水都沒得喝,更別說找些東西來充饑了。許天賜一時也是累昏了頭,心想,我先緩口氣,歇一歇,壓壓驚,找點吃的果腹,不然萬一強盜現(xiàn)身,我沒了力氣幫手,那可怎麼得了。許天賜心里轉(zhuǎn)過這念頭時,原本還有幾分猶豫,可一見陳三郎絲毫沒有停歇的意思,反倒越走越快的樣子,就氣不打一處來,心說,走那麼快做什麼,難道趕著投胎不成!他卻不想,這陳三郎如今賣了繭回來,挑得擔子也輕了,又著急趕在天黑之前回村,自然是緊趕慢趕要上路。許天賜只覺得這人這樣拼死拼活,簡直不要命一樣,自己卻還正青春年少,他大好的年華,可不想為這人活活累死。他這樣一想,竟然就不去追上,卻先化了一只雪白如玉的貓兒,去那房中覓食去了。3(2)許天賜卻不想,舅公老人家難得的掐指一算,又特特的要他去守住了那陳三郎,可不是說著好聽的。等許天賜心滿意足的去廚房偷喝了半碗水,又吃了兩塊米糕,這才抹了抹嘴巴,懶洋洋的上了路,去追陳三郎。許天賜算著陳三郎的腳程,只怕剛剛才走到來時經(jīng)過的那片林子,他不肯多走幾步路,非要投機取巧,化做了一只灰鴿,在半空揀了條路斜抄了過去。只是許天賜睜大了眼睛,半天都尋不到陳三郎的身影,這才隱隱覺得不妙,心慌意亂的落了下來,仔仔細細的一路找去。許天賜一面找,一面就想,不過喝口水,吃塊糕的功夫,怎麼人就不見了?許天賜在林子里那條路上來回尋了幾趟,卻連個鬼影子都沒有瞧見,眼看得天色要暗了,他的一顆心跳得好像擂鼓一般,急得手足無措了。許天賜從小到大哪里經(jīng)過這樣的事?他也知道事關人命,疏忽不得了,可現(xiàn)在也晚了,他急得眼睛都紅了,又悔恨又懊惱,卻還存了一絲僥幸,往前走了走,一面走一面朝周圍胡亂喊道,‘陳三郎!陳三郎!'肩膀上就撲扇著翅膀飛過來一只畫眉,引著他朝草叢里去了,他也是病急亂投醫(yī),胡亂的撥開了那草叢,就看到被踩扁了的籮筐,胡亂的丟棄在那里,上面還沾著刺眼的血跡和污泥。許天賜嚇得沒了主張,就央求那只畫眉說,‘你瞧見他沒?他人呢,去哪里了?'那只畫眉便引著許天賜又朝回去走了,許天賜怕被戲弄,也是急得不成,就說,‘剛才我都瞧了,根本沒瞧見他?。?那只畫眉卻還是往回飛,許天賜沒了法子,就跟去了,沒想到那只畫眉引的路竟然不是在正道上,等真的瞧見了陳三郎,許天賜的心就好像那石頭落了水,普通一下的就沈到了底兒。原來陳三郎早就不省人事了,心口上是一片刺眼的慘紅,血把衣裳都染透了。許天賜眼見著這副情形,當即就嚇得手腳冰涼,險些兒昏厥過去。他自小到大沒經(jīng)歷過這樣的事,一看到這人胸前都是血,嚇得一時之間竟然不知如何是好了。這林子里也時時有人走動,許天賜卻不是在正道上尋見的陳三郎,由此可見,做下這事的人,分明是要弄死陳三郎了。可許天賜當時哪里顧得上想那麼多,他那時心里只有一個念頭,怎麼辦?他竟然把自己的恩人生生的害死了!他不過喝了口水,吃了塊糕,竟然會斷送了這個人的性命。那只畫眉在陳三郎的肩頭點了一下,就飛走了,許天賜這才回過神來,喊道,‘等等!'可哪里還有那只鳥兒的影子,許天賜氣得跺腳,卻也回過了神來,想起來一件最最要緊的事,就慌忙的抱起了陳三郎,手足無措的去探陳三郎的鼻息,好像還有點微弱的氣息,他心里這才算勉強有了點底兒。許天賜先是努力的想把這人胸口的血止住,可他的衣裳全是變化得來的,根本沒辦法替這人包扎,他想了半天還是想不起究竟是哪句訣能止血,該怎麼弄才能保得住這人一條命,可天色卻已經(jīng)暗了下來。許天賜再不濟事也知道不能再在外面耽擱了,這又不是正道,陳三郎流了這麼血,等夜一深,還指不定把什麼給招來了。許天賜到時候才深恨自己的無能,若是他會分身術,當然可以變出一匹馬來,再把陳三郎弄上馬去,兩個人至少能到回村里。可他偏偏是個最沒本事的,陳三郎如今又不省人事,若他有本事把陳三郎弄到背上,一路飛奔回去又不把這人顛下來,那倒也成,可惜他沒這本事,真等他把這人弄了回去,只怕兩個人都沒了命。他到了這時才真是又悔恨又懊惱,覺得自己沒用了,他望著陳三郎那張沒有絲毫血色的臉,一時之間,連哭死的心都有。許天賜咬了咬牙,單手按住了這人的胸口,努力的鎮(zhèn)定了一下,想起以前狐貍們報恩的故事都是怎麼說的,卻不過是偷偷丟些金銀珠寶,或者轉(zhuǎn)世投胎去給人家續(xù)香火,哪里有什麼能派上用處的?他一惱恨,就把狐珠吐了出來。只是那一顆紅丹拿在手里,卻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3(3)許天賜只知道狐珠是身家性命一樣的東西,可以救命護身的,只是除了狐貍,到底能不能救人,若是能救,又究竟是怎麼個救法,他卻是一概不知的,但如今這樣,死馬也要當作活馬來醫(yī)了。他先是試著把狐珠放在了陳三郎的胸口,結(jié)果那珠子旁邊的血色竟然開始變淡,這不是在催命了麼?嚇得他差點兒把自己的命根子都甩了出去。好歹許天賜還沒有真的嚇傻,又想了半天,終於被他想到了個主意。他想來想去,想到那些母狐貍有修得人身的,去和人間的男子交合,吸他們的精氣,以助修行。許天賜靈機一動,便想到,若是狐貍把自己的精氣給了人,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