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面熟得很，是在何處見過？”

    大雙哪還不知這是個(gè)登徒子借故搭訕來了，清秀小臉面色一沉：“公子請(qǐng)自重?！?/br>
    手一推，竟將那擋路的大馬活生生往后推開幾步，引著靈芝繼續(xù)往前走。

    “喲呵？”那二爺在哈密城中橫行霸道慣了，一個(gè)小丫頭片子敢推他的馬？

    他今日跟孫猴子順便過來看看，沒讓護(hù)衛(wèi)跟著，要不早把這主仆二人攔下來，見大雙毫不客氣，頓時(shí)來了脾氣，趕著馬往前走兩步，眼色陰冷：“小丫頭有兩下子，敢情小爺問個(gè)姓名都不行？你不知道小爺我是誰？”

    一面說，一面揚(yáng)起馬鞭就往大雙頭上抽去。

    大雙剛要伸手，身側(cè)伸出來一只大手，搶先握住馬鞭，順勢(shì)一帶，那二爺一個(gè)趔趄，差點(diǎn)摔下馬來。

    孫猴子此時(shí)才小跑著趕上來，朝他們幾人兇得瞪起三白眼：“楊千戶你找死？金二爺?shù)鸟R鞭你都敢拽？”

    正是求親不成打傷鄧鐘岳腿的金宗留二子，忠順侯二爺金榮。

    安懷楊的寬背擋在靈芝和大雙面前，背著雙手，容色冷凜，聽了孫猴子的話咧嘴一笑，“楊某眼神不好，找不到死在哪兒，孫百戶要不你先找個(gè)給我看看？”

    那二爺驚魂未定，好不容易在馬背上坐穩(wěn)，聽二人對(duì)話，知道了安懷楊的身份，咬著牙道：“區(qū)區(qū)一個(gè)千戶，敢對(duì)本小爺這么不敬？夠膽！”

    安懷楊正要懟回去，忽感覺身后的靈芝在自己手掌上快速寫了個(gè)“忍”字。

    也對(duì)，如今他們出戰(zhàn)在即，不便和金家起正面沖突，方將火氣憋了回去，一抱拳，似笑非笑，“楊某天生力大，只怕家里這小丫頭受傷，沒想到驚了二爺，是小的大意，望二爺勿怪?！?/br>
    金榮苦于沒有帶上護(hù)衛(wèi)，一雙青白眼瞪得冒火，眼前這兩人武功都不低，他好漢不吃眼前虧，今日暫且作罷。

    他鼻子里哼了一聲，一甩鞭子，“走?！闭f完調(diào)頭回去。

    被他知道這姑娘是楊家的人，她能跑的掉嗎？

    這邊安懷楊回過身，仍氣憤有余，此人惡名昭彰，沒想到被他看見了靈芝！

    他狠狠道：“他不會(huì)善罷甘休的，若被我單獨(dú)撞見他，非要了他命不可！”

    靈芝淺淺一笑，對(duì)付這樣的衣冠禽獸，她如今再不會(huì)心慈手軟，“四叔，方才靈芝說忍，并不是要放過他，只是比起明刀明槍，我有更好的辦法?！?/br>
    ☆、第179章 月下傾談

    晚上宋珩剛回房，大雙就過來報(bào)：“爺，姑娘要見您。”

    宋珩有兩日沒好好跟靈芝說過話，也想見她，一面讓小雙給自己更衣一面吩咐：“帶她去西院葡萄棚下等我。”

    宋珩更衣完再抹一把臉，匆匆往西院去。

    西院葡萄棚下有套小石桌，石桌石椅小巧精致，是個(gè)夏日納涼的好地方。

    靈芝剛坐下看了看天上一彎下弦月，宋珩就來了。

    他一身夏日里薄薄的棗紅暗云紋程子紗衣，隨著風(fēng)揚(yáng)起貼在身上，完美身型展露無疑。

    靈芝微微垂下眼，站起身行過禮：“王爺怎么不加件披風(fēng)，夜間風(fēng)涼?！?/br>
    宋珩見她關(guān)心自己，淺笑的嘴角忍不住翹起更高：“不礙事，來，坐下嘗嘗今日新得的蜜瓜酒?！?/br>
    靈芝拿出香囊：“之前王爺說想要一味隨身攜帶的香，靈芝配了一款，王爺看看喜不喜歡？”

    “那我先品香?！彼午窀吲d不已，放下提起的玲瓏酒盞，接過那香囊放到鼻尖。

    一陣清淺至極的幽香傳來，宋珩閉上了眼。

    那香似有魔力，讓他腦中的回憶紛至沓來，都是十多年來最美好的記憶。

    蹣跚走路時(shí)父親托起自己的有力雙臂，與師傅進(jìn)山前母親在耳邊溫柔的叮囑，掀開香案帷布見到小小靈芝的那一剎那，還有雨夜中環(huán)抱住心上人時(shí)沉淪一般的失魂，以及現(xiàn)在。

    那些顫在心尖上的感動(dòng)涌上來，眼眶有些發(fā)澀。

    月下、美酒、葡萄架，夏夜、涼風(fēng)、還有她。

    他覺得自己是如此幸運(yùn)，幾乎想因這能握得到的幸福而痛痛快快地哭出來。

    靈芝見他眼中神采流轉(zhuǎn)，直直盯著她，知他全心醉在這香中，心中同樣欣喜。

    這是她改良后的清歡，也是當(dāng)日她制成的第一味香“涅槃”的尾香。

    有人喜歡甜香，有人喜歡濃香，有人喜歡果香，而她偏愛這種清淡至極的香。

    以沉香為君，輔以那日采集的沙漠幽曇花瓣、天竺葵、白麝香、廣藿香、香根草，讓香氣沉穩(wěn)中帶著四分清新、三分香甜、兩分婉轉(zhuǎn)、一分幽深。

    “王爺可還喜歡？”她出聲想打破當(dāng)下的微妙氣氛。

    宋珩回過神來，就連喝多少酒都不醉的他，竟覺得有了幾分醉意。

    “王爺想給這香取什么名字？可嗅出這香中的幽曇花味道？”

    靈芝說起香就鎮(zhèn)定下來，抿著嘴望著宋珩。

    宋珩看著她笑如天上那輪彎月的眉眼，眼中醉意更濃：“清歡，人間有味是清歡?！?/br>
    靈芝臉上的笑剎那凝住。

    清歡！他怎么和自己想到一處去了！

    那句詩(shī)，是無跡哥哥當(dāng)年念給她聽的，是他最喜歡的一闕詞。

    還未開口，宋珩清朗中帶著幾分低沉的聲音傳來：

    “細(xì)雨斜風(fēng)作曉寒。淡煙疏柳媚晴灘。入淮清洛漸漫漫。

    雪沫乳花浮午盞，蓼茸蒿筍試春盤。人間有味是清歡?！?/br>
    “王爺也喜歡這首詞？”

    靈芝震動(dòng)不已，為何面前這人剛剛好懂她的心思？

    那正是她以這香想說的話，不求享榮華富貴，只愿日日得清歡。

    宋珩點(diǎn)點(diǎn)頭，小心翼翼將香囊配到自己腰間，眉目間是難得一見的鄭重：“從此以后，必日夜攜帶。”

    靈芝見他那般珍而重之，幾乎淚盈于睫，他是懂香之人，亦是懂她之人！

    王爺啊！她心底平地起了無數(shù)波瀾。

    “靈芝。”宋珩心頭的疑慮在剎那消沒，那香竟讓他有難以抑制的傾吐欲望。

    靈芝心尖一顫，抬起眼，那比星辰更亮的眸子映在無垠的深邃之中，讓她幾乎要撲跌進(jìn)去。

    “我?！彼午裢鲁鲆粋€(gè)字，張了張嘴，又再合上。

    “我是?！彼蛑?，又再說不下去。

    怎么那么難啊！

    靈芝迷惑地眨眨眼，他想說什么？

    宋珩閉上眼，心跳“咚咚”比擂鼓還快。

    “王爺！”小雙的聲音打破了宋珩的思緒。

    他睜開眼來，心頭竟如釋重負(fù)一般，一抹額間，密密一層汗。

    “平遠(yuǎn)王來了。”小雙的聲音帶著不解。

    靈芝忙站起身：“那我先告退了?！?/br>
    說完朝宋珩福了一福，忙退出去。

    宋珩長(zhǎng)嘆一口氣，原來開口是這么難的事情。

    宋琰的身影從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