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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言情小說 - 侯門恩/沈三姐被嫌棄的一生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218

分卷閱讀218

    聽見怒而摔門的聲音,沈寒香歪了歪頭,咳嗽兩聲,牽動肺部生疼。

    起初只是一場風寒,瞻星樓是木質(zhì)的,仿南部建筑,抵擋不住冬日嚴寒。她又喜歡趴在高樓上,推開窗戶南望。其實什么都望不見,只能看見王府外那條街,色彩艷麗的西戎人服飾,穿梭不休的人群,人人臉上帶著笑,怎能不笑?西戎占了不少便宜,正是富足狂歡的時候。

    之后風寒引起了咳嗽,成日里的咳,讓沈寒香自己都覺得煩了。

    她不知道活下去做什么,死了又能做什么,生或者死,在遠離故土的千里之外,好像都失去了意義。

    和孟良清的三年之約不作數(shù)了,孟小寶不在身邊,她不需要去照顧任何人,只要像一只金絲雀被舒舒服服關(guān)著,按時吃飯,到點睡覺,對人笑臉相迎就可以。說起來比什么都簡單,做起來沈寒香才發(fā)覺,她連笑臉相迎都不想干了。

    風寒轉(zhuǎn)而咳成了肺炎,在除夕的時候,整座大都城都在狂歡,九河要去參加皇室祭祖的大典。他的王妃因為重病無法出門。

    九河一身重黑金繡的錦袍,腰帶一攏,收束出他高大頎長的身材,面目英挺俊朗,幾個月沒見過他的孟珂兒遠遠站住腳,眼圈直是發(fā)紅。

    九河走去行禮。

    孟珂兒提著裙子還禮,呼吸發(fā)燙,聲音發(fā)顫:“你不是再不搭理我了嗎?”

    九河久久看著她,半晌方才伸出手。

    欣喜毫不掩飾地掠過孟珂兒雙眸,即將沖出眼眶的淚水平復下去,她深吸一口氣,把手放在九河掌心:“九河哥哥?!?/br>
    九河微微彎起嘴角,卻什么都沒說。

    那晚上九河回到府里,已過了子時,下人接過去披滿雪的斗篷。

    “王妃怎樣了?可睡下了?”

    下人道:“才吃了藥睡下的?!?/br>
    “今日咳得厲害嗎?”

    下人小心地瞟了眼九河,才遲疑道:“大王出門之后,咳了一次血。”

    九河眉頭深蹙,渾身散發(fā)的威壓讓下人立刻跪在地上,渾身顫栗不敢輕舉妄動。

    回到屋里,九河推開窗戶,讓藥味稍稍被風帶去些。他坐在床邊,手指摩挲沈寒香的臉,她的臉蒼白得詭異,唯獨雙顴上染著發(fā)燒的緋紅,九河的手指流連到她的唇邊,觸到干裂高熱的嘴唇,手指迅速縮了回去。

    他蹬去靴,爬上床,把沈寒香圈在懷里。她睡著時無比安順,眼睛緊緊閉著,不會用冷嘲的目光看他。九河的記憶飄到很久以前,在俘虜營里驚鴻一瞥。孫嚴武被他下令綁起來的三天里,他的望遠鏡曾有一次無意瞟到,竟有犯人在皮鞭威懾下,還敢給那孩子送吃的與他說話。

    之后她保護那孩子,挨了鞭子,沒想到外表臟污不堪的女人,豁然藏著一身冰肌玉骨。英勇的男人,追求美麗溫柔的女子,是上天賦予的本性。西戎人從不以此為羞恥,他對她產(chǎn)生了興趣,他清楚知道,也沒打算掩飾。只不過什么時候獵物成了寵物,他對寵物萌生了讓他自己也心悸的情愫。

    也許他是憧憬著沈寒香對孟良清的感情,她可以為了萍水相逢的小孩送死,可以為了遠在他鄉(xiāng)的丈夫拼命去活,也可以在被丈夫休棄之后,仍然苦苦等待不改其志。為什么就不能被他打動?

    九河的一生,半數(shù)時光在馬背上度過,見過太多人情冷暖,在權(quán)斗之中摸爬滾打站上權(quán)力巔峰,踏著無數(shù)白骨登上如今的位子。

    他沒有遇見過征服不了的女人,只要他想要,會有數(shù)不清的美人被那些油滑無比的大臣小人送到他的床上。只要他想,他也可以迫她從了他,但那有什么意思呢?他又不是找不著女人上。

    九河摸著沈寒香的臉,心里繃緊了一根線,那線像蠶絲一樣,柔韌不可掙斷地纏緊他,細細綿綿的疼痛從心底里散發(fā)出來。

    他彎下腰,在她的嘴唇上落下一記很輕的吻,嘗到藥味,又舔了舔,才戀戀不舍地離開。

    大雪披蓋在九河頭發(fā)上,他站在庭中樹下,直至白雪覆蓋他的頭發(fā)眉眼,一眨眼眨下雪水來,才猛地拍了拍頭,去書房睡。

    正月一晃就過去,沈寒香的病時好時壞,她好的時候?qū)χ藕訖M眉冷眼,她壞的時候神志不清,反倒能對九河有些好臉色。

    九河喜歡她神志不清時總將他認成別人,有時認作孟良清,會滿臉?gòu)尚呗裨谒麘牙锇残乃?,但醒來時又會冷冷推開他,好像他是殺父仇人一樣可憎。有時將他認作小寶,會摸著頭輕聲哼唱給孩子的童謠,逼著他在她懷里睡覺。

    到了正月底,沈寒香清醒的時間越來越少,她總是胡亂說話,胡亂喊一些名字,胡亂把九河當做其他人。

    “不去江南了,我想回京城,咱們買一些墨玉的器物,回去給你娘,養(yǎng)生最好的?!彼难凵袂宄簾o比,忽然又犯愁地低下頭,絞著手指,咕噥道:“就不知道夫人聽到是我要送的會不會不要了,就說是你孝敬的,不是我要送的,好不好?”

    九河頷首,眼眶中有光點閃動:“好。”

    一個笑容尚未到達嘴角,沈寒香又皺起眉頭來:“大哥,你不是走了嗎?怎么回來了?”她向著九河身后張望,茫然地問:“我的小寶呢?”

    九河也回頭張望,小聲哄道:“他吃了奶剛睡下,奶娘抱去睡了,你要見見嗎?”

    “睡下就不見了,別吵醒他?!鄙蚝阕谑噬?,晃了晃腿,仰起臉看天,嘴角微微翹著,一時間又沒話要說了。

    這樣的時刻,九河總覺得她近在眼前,又遠在天邊,好像在一個他碰不到打不破的世界。

    開春之后,王府的梨樹開了花,沈寒香讓人在院子里支起個榻,成日擁著薄被暖爐,坐在梨樹下面。

    梨花開的時候,她總是又笑又鬧,嘴里叫個不停:“下雪了下雪了!”

    “王妃很喜歡下雪呢。”伺候沈寒香的嬤嬤朝九河稟報。

    九河走到她身前,沈寒香瞇起眼睛,一只手攔了下眼前的陰影,接著就被一把抱起。九河眉頭死死皺著,她實在太輕了,就像一把骨頭,這時候骨頭在他懷里又捶又打掙扎不停。

    “要看雪!看雪!”她堅持道。

    九河走了兩步,肩頭驀然劇痛。

    下人們齊齊驚呼,要把沈寒香接到一邊去,九河冷冷瞥了眼,下人散開。他似乎察覺不到疼痛,溫和地看著她:“要看雪?”

    沈寒香咬著他的肩,疑惑地瞪著他,遲疑地點頭。

    “好,我們看雪?!彪S即九河在軟榻上坐下,讓她靠在他懷中。

    沈寒香不高興地蹙眉,但當梨花飄到她頭上時,她顯得很高興,皺起的眉心被撫平,嘴里喋喋不休地咕噥著什么。

    九河湊近想聽,沈寒香捧著他的臉,飛快親了他一下。

    西戎將軍徹底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