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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其說人家上心,未知不是太上心,早就得了消息?!?/br> 陳川不吭聲,靜靜等待沈寒香將那些從不提起的事情緩緩道來,她從沒這樣在他跟前提過侯府,那似乎是另一個世界。包括問沈柳德,也說沈寒香在侯府一切都好,沈柳德總說沈寒香說是好的。既然是好,她卻又失了孩子,給人做妾。陳川不甘心過,然直至行宮那晚,他才有意想替自己爭取什么。 “有一件事,我大哥興許都不太知道。”沈寒香看著陳川,“當(dāng)年祖母急著讓我嫁人,先是弄了拜天觀那一出,把我配給一個打死過人、腿腳不便的男人,后來容哥出天花,沒想到有人撰了呈給皇帝,李知縣想給李珺一娶娶倆,祖母也動了心,要把我配給李珺做側(cè)室?!鄙蚝愠蹲旖切α诵?,“也不知我同李珺是否八字不合,打小就看不慣他,一想到要同他過一輩子,就難受得什么似的?!?/br> 陳川哂然,搓弄手指:“這些你從沒提過,想必孟良清都知道了?” “這回陳大哥可猜錯了。”沈寒香說,“他也不知道。只不過,他想要娶寒門女子。當(dāng)今圣上忌憚孟家,孟家有兵,阮家有權(quán),要是粘在了一起,只會引起天子側(cè)目。阮太傅雖不在朝多年,勢力盤根錯節(jié),嚴相、林貴妃、阮太傅、陳中丞,牽一發(fā)而動全身,孟良清想娶一個不打眼的草根,這也是他父親的意思?!?/br> “為什么是你?” 沈寒香略有些出神,想起那年與孟良清初見:“他那個人,心思與旁人自有些不同,他與誰都親近,又與誰都不親近,心比比干多一竅,尋常人看不見的東西,他都能留心到。興許是因為他安靜,我們忙著說話時,他都在看,觀察身邊的每一個人。幼年我便認識他,但相處的時日不多,即便只見過不多幾次面,也許因為他身份顯貴,又或者是別的,他向我求親時,我也沒有太意外。那時候李家已來議親,知縣夫人是我娘的長姐,我怕要嫁給李珺,就答應(yīng)了孟良清。” 話聲戛然而止,沈寒香想起什么事來,笑容徐徐綻開,她側(cè)著頭:“他許給我的,是正妻之位。他說我對他有救命之恩,其實不然,不過是舉手之勞,我也不信真的有誰殺得了他。孟良清是我的救命稻草,抓住他我便不用嫁給李珺;在他言語里,我也是他的救命稻草,抓住我這顆微不足道的棋,就能拔除天子對孟家的疑心。究竟誰救了誰,并不好說?!?/br> “你……也不是因為情意相投才選了孟良清?”一抹黯然藏在陳川的眉眼里。 “那時還說不上,他待我好,也都是些小恩小惠,說不上非君不嫁??伤俏夷菚r唯一的選擇,后來一切都不一樣了?!?/br> 陳川在膝上攥緊拳頭,那時他還沒有膽向她提什么,要說相識得早,他不比別人與她相識晚,可他總在等,等她發(fā)覺他的心意,也怕說出些什么,就毀了二人的兄妹之義。到沈寒香看到了孟良清,便再也看不見別人了。 沈寒香沉浸在回憶里,并沒發(fā)覺陳川的懊喪,續(xù)道:“但為人妾室,又是另一件事。你們男人或許不知,要孝順公婆、伺候正室、謹守本分、管束下人,侯府等級森嚴,規(guī)矩又多,幾乎半點自在都沒了。為了給我一個正妻的身份,他開始在朝中鉆營,逐步接他父親的兵,給圣上當(dāng)良弓,但焉知不會有良弓藏的結(jié)局?!鄙蚝阌挠膰@了口氣,忽然想到孟小寶,繼而想到前世的孩子和失去的孩子,心內(nèi)一窒,半晌才接下去說:“孟良清有兩個側(cè)室,至今還沒有正妻,前年他下南方巡視時,我有了身孕。但太醫(yī)瞞報,待我知曉時,已是幾個月后,大概那會侯府的女主人還沒有想好,究竟拿這個孩子怎么辦。孟良清另一位側(cè)室,是嚴相夫人的侄女,光祿大夫鄭家的女兒,我在她之前有孕,導(dǎo)致了失去第一個孩子。要是生下兒子,難保孟良清不會借此要給我許諾的位份,且繁衍后嗣本是益宗廟的大事。我出身低微,但孟良清為我已求了許多破例,這一樁怕也錯不了?!?/br> “就在那時,忽然我才意識到,我的婆婆不止是侯爺夫人,她還有一個尊貴的姓氏,是阮太傅的嫡女?!鄙蚝愣⒅惔?,肯定道:“要是猜得不錯,我爹的死不過是阮氏借以拖延婚期,三年時光不短,三年里孟良清會淡了心思也未可知。” 陳川點頭:“戴銘酷好烈酒,鳳陽郡盛產(chǎn)一種烈酒,下肚猶如開膛破肚,我與他常常結(jié)伴飲酒去,一晚戴銘與妻一語不合,喝得酩酊大醉,睡在了我家。夜半聽見動靜,我起來,見他坐在床邊,瞠著眼,我便問他要拿什么。他也不說話,也不起身,猶如魔怔了一般,之后說了些醉話。便是這些醉話,原來工部侍郎韋叢是他跟的大人,他是受人之托,才將沈世伯推出欄桿。他與沈世伯算來也有數(shù)月同僚之誼,便在醉中被嚇醒,后又睡了過去。至于韋叢,我從吏部查到,乃是阮太傅的門生?!?/br> 雖早猜到這關(guān)節(jié),沈寒香依然覺得哀慟,沈平慶前世自盡便是為了不拖累她,這一世又因她被人暗害。 “不是你的錯?!标惔瓷蚝慵t了眼圈,伸手想握她的手,又僵住縮回,“沈世伯最疼愛你,想必不愿你為他難過。” “身為上位者,要捉弄一個人的命運,就如碾死一只螞蟻。但如此迂回,與貓捉耗子無異,總要戲弄到老鼠奄奄一息,才肯撲食?!鄙蚝阋蝗吩谧郎?,瞪著通紅的眼睛看陳川:“陳大哥如今也在朝做官,可做出什么滋味兒來了?” 陳川苦笑:“我所為所想,起初不過是為一人罷了?!?/br> 沈寒香眼仁一跳,自知躲不過去,索性不在意般笑道:“莫不是為了我?” “如今你與孟良清,已情投意合了?”陳川不答反問。 沈寒香頷首:“我們把彼此看得比自己的性命都重?!?/br> 那時刻屋內(nèi)一切靜滯,光陰從窗下竹鈴上悄然滑過。陳川俊朗挺拔的面容,與僵硬微屈的脖頸,構(gòu)成一把緊繃又嚴整的弓。 沈寒香側(cè)過臉,起了身,斂衽向陳川拜了三拜。 “蒙陳大哥錯愛,此生無以為報,要是大哥有錢財上的困境,沈家絕不推辭?!?/br> 沈寒香深吸一口氣,將陳川看著,眸光透著隱隱哀傷,她在想也許前世確就是這人為她裝殮尸骨,這一世才又遇上,而她早已無心無情可還報半分。 陳川心口起伏,繼而自嘲道:“只是這些?” 沈寒香張了張嘴,半天方說出話來:“錢財固然是銅臭之物,但總有需要的時候,也小瞧不得。” 陳川目中發(fā)餳,口中發(fā)苦,站起身來,爽朗道:“好!那我只好笑納,但你要記得,有難處向大哥開口,否則你沈家的錢,我也不會要一分一毫,你也依然欠著我,一輩子都還不清?!?/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