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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言情小說 - 侯門恩/沈三姐被嫌棄的一生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170

分卷閱讀170

    “你再吃一些?!?/br>
    孫嚴武謹慎判斷沈寒香的表情,確認她吃不慣膻味重的羊rou,才大快朵頤起來。沈寒香的目光從被她挑起的一點窗簾縫隙里往外看去。

    “你在看什么?”孫嚴武吃飽了,腦袋擱在沈寒香的腿上,空碗和盤子擺在靠近車轅的門邊,每天準時會有人收取。

    從孫嚴武的角度看,沈寒香的眼睛似乎在看窗外的天空,天空是蒼藍色的,沒有一絲云。

    “喂,我說,你在看什么?”孫嚴武搖晃沈寒香的手臂。

    她回過神來,搖搖頭,“沒看什么?!?/br>
    “你撒謊?!?/br>
    “……”

    “你在想什么?還是……”孫嚴武躊躇片刻方道,“你成親了?你也有個和我一般大的兒子?你在想你的兒子?還是……你在想你丈夫?”

    冷不丁一巴掌拍得孫嚴武“哎喲”一聲。

    “閉嘴?!鄙蚝悴粣偟?。

    沒見過沈寒香冷臉子的孫嚴武幾乎立刻確定自己猜中了。

    “這有什么說不得的……”他低聲咕噥,扭捏地揉弄衣服下擺,半晌從喉中擠出一句話來,“大不了你把我當你兒子好了?!?/br>
    沈寒香哭笑不得,“我哪兒來你這么大的兒子。”

    沈寒香一張臉從孫嚴武認識她的時候就糊得黑乎乎的,孫嚴武見她抱著自己哄時當娘的樣子,嫻熟無比,只道她是位母親,卻不知道這只是靈魂里的年齡積攢起來的母性。女人上了年紀都會保護弱小,這種本質(zhì)不因為軀殼而改變。

    “說說你吧?!睂O嚴武板正著一張圓乎乎的臉,這些日子里的饑餓疲勞沒有磨去小孩的生氣。

    “我不想說?!鄙蚝汩]起眼睛,手指不自覺蜷縮起,一想到孟良清,她的心內(nèi)就像撕扯開一個巨大的黑洞,風呼呼鉆進去,透過那個深不見底的黑洞漏到四肢百骸里去了。到底孟良清現(xiàn)在怎么樣了,起初她希望他已經(jīng)搬救兵去了,現(xiàn)在她只希望他還活著。

    經(jīng)歷巨大變故的孫嚴武比一般小孩多了些老成穩(wěn)重,但無論如何也還是個孩子,屢次得不到答案,也不問了,軟趴趴地靠著沈寒香睡去。馬車比囚車舒服太多,至少這里沒有刀子一般割人臉的風沙。

    午后被人從馬車上叫出去時,日頭正烈,曬得人頭暈目眩。沈寒香帶著孫嚴武,孫嚴武抱著她的腿,警惕而戒備地望著眼前高大的男人。

    九河戲謔地看了他一眼,抬起下巴,俯看只能到他肩膀的沈寒香,摸著自己生滿刀繭的指頭。

    “你是我的了?!?/br>
    沈寒香張了張嘴,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被九河拽了出去,與此同時,兩個士兵抓住孫嚴武的肩膀,要把他推進俘虜堆里。

    孫嚴武大聲叫起來,“你放開,放開我娘!”隨即一聲痛叫,士兵毫不留情將他摜到地上,柔軟的腹部被一只腳狠狠踩著。孫嚴武張開嘴,卻發(fā)不出聲音,只能望著沈寒香,繼而無力地癱在地上,大口喘息。

    “你最好老實點,這些天里你享有的東西,都是我賜給你的?!本藕拥墓僭捳f得很好,但語氣壓迫,讓沈寒香覺得不舒服。

    “他是我兒子。”沈寒香看了九河一眼。

    他們對視,九河不知道,一個女人也有這樣冷厲的眼神,這讓他想起草原上護崽的母狼,等他回過神,眼前仍然是個溫婉的中原人,但他不確定,如果孫嚴武被打死了,這女人會不會咬斷他的脖子。他當然不怕,他是戰(zhàn)無不勝的西戎戰(zhàn)神,但一切似乎有趣了起來。

    九河擺了擺手,“算了,讓他跟著?!?/br>
    精致的食物,華美的衣裙,美輪美奐的府邸,沒想到等待自己和孫嚴武的是這些。然而沈寒香卻依然不太高興,婢女捧著西戎女子的面巾和長裙,說話生澀但很恭敬,“請夫人沐浴更衣,大王隨時可能會過來,看到夫人這樣不會高興?!?/br>
    “大王?你們的大王是誰?”

    婢女們對視一眼,再次催促沈寒香沐浴。

    她們都是做不了主的人,這個她知道,如果不先虛與委蛇,就見不到正主。

    “行,沐浴,我不喜歡人伺候,你們在外面呆著。”

    草草洗了個澡出來,婢女梳開沈寒香糾結(jié)的頭發(fā),為難地對著鏡子里呆坐的人說,“夫人,這樣不行,還是我們服侍您再洗一次罷?!?/br>
    沈寒香擺擺手,橫眉冷眼道,“我就是這樣子,不用洗了,我們那兒的人喜歡這樣?!?/br>
    婢女們將信將疑,中原人不都是愛干凈的么,這個怪人頭發(fā)上的泥都沒洗干凈。她們只好頭疼地梳開沈寒香的頭發(fā),用梳子梳掉發(fā)上污漬,抹上香香的頭油。

    緊接著又看到她的臉上還有土,一個婢女擰來濕布想給她擦擦臉。

    沈寒香立刻豎起眉,“這是我們那兒的風俗,第一次正式見陌生男人,都要這樣?!?/br>
    婢女們嘰嘰咕咕了一陣,卻也不得不依從沈寒香,她根本不讓她們近身,一副要是靠近就要咬舌自盡的樣子。而中原的女人到了西戎自盡的確實不少。

    “那請夫人先歇一會,但別睡著了,大王回來會邀夫人共用晚膳?!?/br>
    那倒霉的婢女還沒來得及退出去,沈寒香忽然問了,“我兒子呢?”

    婢女疑惑地想了會兒,忽然表情松動,回道:“大王說他不在的時候,帶小公子去另一間院子住,大王回來以后,夫人可以向大王請求見小公子?!?/br>
    門關(guān)上一室的刺目陽光,大開的窗戶正對著開得燦爛的花朵,沒想到西戎也有牡丹花,紅的綠的花枝招展。它們不為離開故土而哀傷,極盡絢爛地盛放。

    沈寒香安靜了下來,坐在床邊上,地上鋪著五彩斑斕的手織地毯,屋子很大,角落里擺放著鏡子,床上四周垂落輕薄的紗簾。

    一股強烈的香氣彌漫在屋內(nèi),西戎人熱愛使用香料,顏色使用非常鮮艷。

    大朵盛開的花叢背后,是十米高的灰黑院墻,她從一處高宅,到了另一處高宅,而這里不知道離京城有多少里,萬水千山的阻隔在沈寒香心里積起難言的思念。她臉貼著枕頭,根本睡不著,只要一閉眼,就能看見孟良清溫潤的眉眼,他擔心時欲言又止的神情,他細致周到的關(guān)心,甚至他病態(tài)的膚色。

    一切都像一把鋒利的爪子,撓著她的心。

    當天傍晚,婢女帶沈寒香去另一間屋子用膳,果不其然,婢女口中的“大王”正是九河。他不是個什么將軍么?為什么又被稱作“大王”?無論是這兩個身份中的哪一個,她都惹不起。

    廚子精心處理過的牛羊rou不像她想象中的油膩,熱騰騰冒著香氣,對饑腸轆轆的人來說無疑是種難以抗拒的催促。

    九河根本不去管她,自顧自割rou吃酒。他的身邊跪著兩個西戎女子,穿著紅色的輕薄舞衣,露出雪白的肚皮,頭上珠簾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