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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阻攔。” 陳川嗯了聲,其實不以為然,他只是區(qū)區(qū)一個主事,侯門不開也是大有可能。 就在沈柳德心急如焚的當上,門開了,出來個五十多歲的婆子,卻不是門房了。 沈柳德上去做了個揖。 “沈姨娘都歇下了,少爺不在家中,這會放男人進去后院不妥當,夫人說了,讓沈家少爺明日再來。”婆子說完,立刻就走。 沈柳德忙扯了住她的袖子,急道:“我妹子讓人請我來的,怎么會就睡了?嬤嬤您看,我妹子才嫁過來沒兩年,多半想家了,有什么差我去辦的,她身子不好,怕是有急事,耽擱了不好。”沈柳德一面絮叨,一面從袖里遞了兩枚銀錁子給那婆子。 婆子看在銀子的面上,點了點頭,“那老奴再去問問。” 沈柳德忙道:“有勞有勞。” 不片刻婆子再出來,為難道:“沈姨娘確實睡了,誰去請的沈大爺。”那婆子眼尖,一眼瞅見躲在二人身后矮著身的三兩,將其揪了出來,“想是丫鬟傳錯了話也是有的,今日府中開宴,才散了,大伙兒都玩累了,想必沈姨娘也累了,早歇下了。你過來,夫人叫我領你去?!?/br> 三兩肩一低,幾乎哭出聲來,“大爺別聽她瞎說,姐兒叫我去請您來的,姐兒好像不好了,我走時她臉色難看,嘴唇發(fā)白,怕是病了?!?/br> “死孩子說什么胡話,你主子病了不會叫太醫(yī)治么?要你在這兒亂嚼舌根?!逼抛酉率謽O重,指甲尖利,掐得三兩一聲痛叫,被扯了過去要往門上拎著走。 “且慢?!标惔ㄉ锨耙徊?。 婆子見是沒見過的,身上還穿著官袍,堆笑道:“官爺不知來見哪一位主子?” “我是刑部主事,官微言輕,但差事還是得辦,也是來見你們沈姨娘的?!?/br> 婆子眉頭一皺,小聲嘀咕,“該不是一伙兒的……”旋即大聲說,“老奴不能做主,要進去請示?!?/br> “這個自然,沈家的老爺當年去世,是和工部官員一同起辦差,其中頗有蹊蹺,沈老爺竟失足跌下鼓樓,當年牽涉其中的一名嫌犯叫鄒洪的,日前落網(wǎng),招出了工部的一位主事。沈老爺過身前,是沈寒香在侍奉,本官要親自問問當時的細節(jié),恐怕會有些線索。”陳川笑道,“這么晚了,想必夫人睡了,請示一下夫人身邊做主的人便是,區(qū)區(qū)一點小事,不敢驚動侯爺夫人。” 那婆子見他態(tài)度謙遜,又是刑部官員,不敢胡扯,揪了三兩進門。 侯門再開,一張略顯得蒼白的臉從門縫中映出,細長寡情的眉毛揚了揚。 “誰是刑部來的?” 陳川上前。 那女人走出門來,才看清身著灰藍厚裙,站在陳川跟前,將他再三打量,她摸著自己的涼涼的手,態(tài)度倨傲,“從來沒聽過刑部是夜半辦案的,還是一樁舊案?!彼抗庠竭^陳川,落在沈柳德身上,蹙著眉頭沉聲警告,“侯府不是你們能瞎闖亂撞的,都把眼睛嘴巴給我縫起來,三兩?!?/br> 三兩從她身后走出,怯生生的臉抬起來。 “帶他們去見你主子?!?/br> “是,姑姑?!?/br> 韶秀轉背一走,三兩趕忙領著沈柳德和陳川進門,那徐大夫一直躲在車中,此時才下車,隨在三人身后。 三兩手里燈籠搖搖晃晃,一面走一面小聲說,“韶秀姑姑是這府里最大的管事,平素不茍言笑,她來找三姐,準沒什么好事?!?/br> 沈柳德眉毛緊擰著,一聽這話,就知沈寒香在侯府里過得不見得多自在,不禁大搖其頭,連聲嘆氣。 侯府院墻足有六七米高,墻內窺不見墻外,就是宮墻,也不過十余米,一入侯門深似海,卻不是瞎說的。 約摸行了兩刻,七拐八繞,沈柳德等人被帶入內院,只見水繞花簇,三座抱廈之中,只一座有燈亮著,本以為那就是沈寒香的住處了,結果過了橋又向南行得半刻,才步入一間獨院。 窗上燈火通明,院中寂靜非常,有七八個婢女守在門外,一粉衫丫鬟走了來。 “誰是大夫?” 沈柳德將徐大夫讓出來,那丫鬟即刻領了人進去。 門上站著彩杏,卻將沈柳德與陳川攔了住。 沈柳德向內張望,彩杏返身關上門,他什么也沒看見,就聽見彩杏說:“二位稍坐?!庇址愿廊巳ヅ醪?。 陳川忙問:“究竟怎么回事,她生病了嗎?病得嚴重嗎?怎么這個時辰急著叫大夫……” “是啊,到底怎么一回事,我這擔心一路了,是孩子出了什么事嗎?”沈柳德滿頭的汗,舉袖擦了擦。 彩杏道:“姑娘吃了不少蟹,怕是這胎要保不住,已見了紅……眼下人也不太清醒。”她眼圈微微發(fā)紅,看著沈柳德。 “有孕吃不得蟹?”沈柳德于此事也一竅不通,忙問。 “倒不是吃不得,只不過不能多吃,她體質又寒……”彩杏扭頭看了一眼白亮的窗戶紙,嘆道:“還好大夫來得及時,大人應該沒事,只是誤食,畢竟不太傷身?!?/br> 陳川驟然舉拳,擊在圓柱上,指縫之中盡是血跡。 沈柳德握著手說,“她是有身子的人,難道不知道吃不得這個……” “夫人叫送的,那會院子里下人都去看戲了,侯爺夫人身邊的婢女韶秀送來的?!辈市舆@就不再多說,又進屋去看。 陳川拳頭離開柱子,手指發(fā)顫,沈柳德焦急得團團轉,又是擔心沈寒香,又是擔心孟良清,嘴里不住嘀咕,“孟良清要是知道了,別一氣之下就……早知道我就不讓人去給他報信了……這下空歡喜一遭……”沈柳德嘆了兩口氣。 陳川放下手,在石桌旁坐下,半晌之后,忽道:“這事不能就算了?!?/br> “那你說怎么辦?”沈柳德絮叨道:“那是侯爺夫人,你能把她怎么辦?多半我妹子不得她婆婆喜歡,我們小門小戶怎惹得起,打落門牙和血吞了……好在家里銀子多,要什么補藥都能弄來,好好養(yǎng)著再生便是?!?/br> 陳川卻沒做聲,腦子里全在想沈平慶那樁舊案。 屋門開,一室白光照地,陳川站了起身,搶在沈柳德之前跨上兩步。 只見床上躺著面無人色的沈寒香,她似睡著了一般,額頭汗水粘住了發(fā)絲。 孟良清能等她三年,他卻已經(jīng)等了她十年。 陳川還記得,當年去沈家查案,被嚇壞了的沈家小孩,他師父讓他把彈珠給她,那是他和別人打彈子贏的,當下就有三分不情不愿,卻還是給她了。誰知道這小機靈鬼,趁他抱她下凳子的時候,偷偷又把彈珠還給了他。 后來他知道這是父親世交家中的丫頭,他年年送她一件禮物,年年等著她快點長大,年年趁去沈家的時候偷看她。 看著看著,守著守著,盼著盼著,她卻成了別人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