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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皇子?他身邊未必連個打絡子的宮女都找不出來,非得要清兒的人過去。你去那邊看看,旁敲側擊問問,能尋她過來一趟最好?!?/br> 韶秀應了退下去。 孟良清寫了一上午的字,仍覺得心中難以安寧,午膳時候換過一身寶藍色團繡束腰裰衣,腰帶上什么也懶怠掛,因前夜擾了簟竹與沃玉,只帶了個小廝過阮氏處用膳。 進了門,鄭書梅起身,阮氏自座上下來,看著鄭書梅與孟良清各自見過禮,入席就坐。八道葷菜八道素菜兩味鮮湯,另有小食六碟。 阮氏命下人布菜,向孟良清道:“我鎮(zhèn)日吃的藥膳?!彼e箸點出四道,“這些是入了藥的,這個湯也是,你們吃了也不妨,只不過清兒要少吃,免得藥性相沖了不好。” 鄭書梅說話細聲細氣,亦不敢看孟良清,夾了一筷子三鮮鴨子放在他碗中,低聲道:“孟大哥請用?!?/br> 孟良清心中雖別扭,卻也吃了,面上淡淡道:“這些事有下人服侍,鄭姑娘不必費心我吃些什么,只管自己用膳就是。” 阮氏冷眼旁觀著,吃飯時本就不該多言語,不過撤了午膳之后,孟良清只略坐了會,便說覺得困乏,要回去午睡。 阮氏就說:“偏房香都熏上了,你就在那里睡,你姑媽叫未時三刻過去聽戲,皇上前幾日在她那里聽戲,搭了個小戲樓,你去睡一會子,我叫人來叫你,就起來過那邊去。鄭姑娘也同去?!庇謫栢崟啡ゲ蝗ノ缢?,也有屋子給她休息。 鄭書梅看了眼孟良清,低垂眼,搖頭道:“我陪夫人說笑一回,消磨著也就到時辰了,若睡得迷糊了,反不好起來?!?/br> 阮氏笑搭著她的手,向孟良清夸贊道:“還是鄭姑娘懂事體貼,因我這幾日都不曾睡午覺,才細心知道要陪我說話?!?/br> 孟良清便道:“有勞鄭姑娘?!?/br> 阮氏本意想留孟良清下來陪著說話,孟良清也是個極溫順孝順的,只消說她不午睡,要個人陪著說話,換了旁的時候,自然會留下??疵狭记遄吡顺鋈ィ钍闲睦镆咽敲麋R,孟良清對鄭書梅半點心思都無,若是犯倔起來,非逼著他要和鄭書梅說話玩鬧,怕適得其反。 于是第二日就打發(fā)了鄭書梅回去林貴妃處住著,晚上桂巧得空過來,阮氏先拉著看了回,瞧她腰上多了個玉佩,乃是成色上好的墨玉。 阮氏撈了起來,手中握著,“沒記錯的話,這還是三皇子十周歲時,皇上親手自身上摘了給他的。”前刻還是笑里菩薩,后一刻阮氏已變了臉,“不知道的以為你或是偷拿了三皇子的東西手腳不干凈,知道的只以為我這兒出去的人,竟不知尊卑,將今上的貼身之物隨便掛著?!?/br> 桂巧登時面色發(fā)白,跪在地上,忙將玉佩解下來,急得滿臉通紅,向阮氏磕頭:“并不是奴婢蹬鼻子上臉求來的,是三皇子才剛日頭西斜時候,與奴婢說話,拿了一個方勝絡兒去,順手給奴婢掛著的。因急著過來給夫人回話,便沒來得及摘?!?/br> 阮氏聽了這話,嘆了口氣,向桂巧遞出一只手,那手上戴著兩枚指環(huán),一枚嵌紅寶,一枚翡翠戒指。 韶秀在旁吩咐人拿腳凳來,桂巧在阮氏下方就了坐,驚魂甫定,雙目因委屈而發(fā)紅。 阮氏叫韶秀拿個荷包來,好生收著那枚墨玉,親放在桂巧手中,令她握住。 桂巧忙道:“待奴婢回去,就還給三皇子?!?/br> 阮氏笑道:“你娘從前在老夫人跟前伺候,你又是咱們侯府里家生的,我知道你品性,金玉奇珍哪有你看得入眼的。” 桂巧噙著淚,咬了嘴皮,半晌方道:“夫人厚待,奴婢也只敢謹小慎微,從來不敢托大貪功,便是到了少爺跟前,也本分伺候不過,再無他念。三皇子那日來,是要個女工出眾的過去幫他打點絡子,奴婢到了跟前看了,只因他把自己素來玩的戴的給了人,主要是給了下面的幾個小公主把玩或者串個什么物件。見了少爺的如意結打的得好看,才來要人,奴婢薦了彎月去,不知三皇子作何想,并未叫她。” 阮氏默不作聲聽完,拉著桂巧的手,向旁讓了讓,令她在自己身邊坐下,手指摸了摸她的頭發(fā)和臉頰。 “那三皇子素來是個風流貨,闔宮上下無人不知,多的是不長心沒眼力的宮婢去討好,莫一不是圖著攀上他這高枝。但林貴妃家中本無顯貴仰仗,卻能僅次皇后居于西宮,自不是好相與的。那般皇室中人,豈有不看中門第身世的。我是看著你在身邊長大的,不想你惹了禍事猶不自知?!比钍鲜种笓徇^桂巧的臉,細看了一回,氣度風姿并不數給家中幾個女兒,嘆了口氣:“我是早給你想好了出路,只是時候不曾到,你的福氣還在后頭?!?/br> 桂巧臉上方褪下的薄紅又羞得上了臉,只得抿著唇低聲道:“夫人提點,奴婢無敢不從?!?/br> 阮氏又夸幾句好孩子,囑咐桂巧潔身自好之類,讓人賞了些首飾玉佩之類。最后才將那荷包親手系緊,置于桂巧手中。 “這世上賊喊捉賊偷梁換柱之事并不少見,你若不能得清兒喜歡,立足在他身邊,將來縱我愿意做主,怕也要被他那里的人擠兌了去。你這孩子柔善,卻也應當為將來出路打算?!比钍吓牧伺暮砂?,笑道:“說了這么多話,也累了,再說一句,你就去罷?!?/br> 桂巧低著頭:“請夫人訓示。” “這件東西來頭不小,要好生保管,要是不慎丟了,追究起來,連我都不好擔待。” 韶秀送桂巧到門外,站在廊檐下,小聲囑咐:“捉賊要拿臟,必得人贓俱獲才好。不可太著痕跡。” 這晚上桂巧回到蕭清林處,心事重重,夜里又涼了點風,竟咳嗽起來。自她搬來,無一個人與她親近,她話不多,且現在行宮這里,帶在身邊伺候的,凈是得臉的宮女,桂巧是借來做女工的丫鬟,萬沒有勞駕她們的道理。蕭清林這里管事的嬤嬤撥下個偏院給她一人住著,便不再管。 至于蕭清林這人,本就想起一出是一出,也想不到這么細致。偏巧他晚間吃過飯,摸到腰上空蕩蕩的,又想起來玉佩給了人,左右無事,白天練劍得累了,思及桂巧模樣姣好,侯府里裝扮與宮中不同,他日日夜夜對著那幾張臉,早已經看倦了。打定主意,就帶了一個小廝,過來看望桂巧。 院子里一個伺候的人都沒有,蕭清林徑自來到窗下,示意小廝噤聲,估摸這時辰應當還未睡下,便伏在窗上,偷偷看桂巧在做什么。 咳嗽聲隱約傳來,只見桂巧支著個小凳在床,咳嗽時將在做的東西收好,靜靜咳嗽過了,臉色看著十分難受,眉間卻并無矯揉造作,別有一股堅韌。蕭清林身邊無一不是病了就要他幫扶撒嬌的。她慢慢喝完一杯水,仍回床上側坐著,鞋未脫,就拿起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