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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義侯身旁幾個侍衛(wèi)一動不動,是一堵銅墻鐵壁。蕭若卿很知好歹,明白是昭義侯壓根兒不喝他敬的酒。他這樣的人,眾人捧著他是名伶,離了臺面不過是戲子,人家皇親國戚的侯爺,哪里是他能高攀的。蕭若卿心如明鏡,依舊笑得姣美,欠身退了下去。夜里他拿了包銀就帶著一班子人,打道回府了。此番所獲頗豐,蕭若卿也拿出了一份手筆,經人仔細地挑買了一艘花船,逢著端午佳節(jié)就游湖去了。那日夜里,蕭若卿好一番裝扮,作出玉面公子的形容往碼頭趕。待下了轎門要上船,他一眼就瞧見了那日求人的少年人站在河邊朝這兒看。那少年人在燈火掩映里瞧不出黑,是十足的秀氣。他上前幾步,從腰間拔出了一把金折扇笑著遞給他,“公子的折扇!”蕭若卿看了一眼那折扇,又看了一眼那少年人,心里不免往傾慕獻媚一道兒上想,向他獻殷勤的人絕不少,給如此君般拙劣的可是不多。蕭若卿就這么笑眼望著他,愣是不接,他不接,那少年人就定定地那么抬手等著。如此過了半柱香,蕭若卿笑出了一聲,十指纖纖地伸出手去捻住了扇角,輕輕地拉了回來,“多謝小兄弟。”那少年人也帶了點歡喜,接著就要走。“你——?!”蕭若卿一抬眼,萬沒想到他就這么走了,忍不住出了聲。那少年人立刻就止了步,側臉看向他,問道:“怎么?”蕭若卿狐疑地上下打量他,“你……當真就為送扇子?”那少年人一點頭,黑眼珠子映著佳節(jié)彩燈流光熠熠。蕭若卿心中一動,軟下了一點調子,道:“多謝你,我要去游湖,請你一道兒,可賞臉?”那少年人想都沒想,彎著眼睛就答應了。蕭若卿見他一派可愛,又認定他對自己有心,不禁有些得意。二人上了精致的花船,點著綠水就滑入了河中央。船中備了美酒小點,二人落座后,那少年人直盯了各色吃食,待蕭若卿點了頭,便毫不客氣地吃了起來,一眼都沒再瞧他。蕭若卿見了他這么個吃相,又見他對自己再無一句殷勤,很是有些氣悶。對手捏著折扇,他恨不得能在他脖頸子上抽上一記。“還不知小兄弟尊姓大名呢?”蕭若卿左等右等不見他開口,只好自己先起了頭。那少年人頭也不抬地答道:“連久安?!?/br>蕭若卿一笑,“連小兄弟來蜀州作甚呢?”連久安鼓著腮幫子抹了抹嘴,抬頭看向蕭若卿,是吃飽了,“聽說蜀州之竹林云海是一絕,想看一看?!?/br>蕭若卿拿金折扇細細地去叩擊桌面,“那兩處我都熟,不如你我一同前往?”連久安一拍大腿,笑道:“當真?!”蕭若卿見他這般開懷,便矜持地只是淡笑,“正巧我也想去罷了?!?/br>連久安盯著蕭若卿的眼睛,抿了抿嘴角,不說話了。蕭若卿覺出了他的目光,很是柔媚地瞥了他一眼,故意嘩啦一聲在他眼前甩開了折扇,“看什么!”連久安自覺失禮地垂下了厚眼睫,“啊……見公子與一位故人有些相似?!?/br>蕭若卿不以為然地一撇嘴,不喜他拿自己與別人作比,便略感氣悶地一起身,故作生氣地往船外甲板上去。他一走,連久安也跟著往外走。蕭若卿本是要引連久安來哄他的,可二人迎風站在了湖光夜色的船板上,一站就站定了,連久安沿著兩岸一點點地看過去,又不看他了!蕭若卿這回是真有點火,正要開口,只見不遠處從橋洞中徐徐駛來一艘大船,大船透亮光明,宛如一座樓臺臨水而行,隱隱約約地還透了樂聲。蕭若卿眼尖,見了那船上旗幟便驚呼道:“了不得。”連久安扭頭,在他身旁問道:“什么了不得?”蕭若卿搖手一指,“那只船,是城守大人府上的!”連久安順著他所指抻著脖子望了過去。只見那船越發(fā)地近了,伴著曼妙歌聲,連船板上的守衛(wèi)人等都能看得一清二楚。而那船首還站著一個人,那人甚是高大,往哪兒一站都矚目。蕭若卿探出身子定睛一看,倒吸了一口冷氣,“昭義侯!”而就在這會兒工夫,那船首的昭義侯也朝這兒猛地望了過來,蕭若卿登時打了個冷戰(zhàn),覺得昭義侯的目光在自己身上刮了一下子,他一時如頂懸刀,焦急地想,自己的船哪能與昭義侯的船并行而錯,還是避一避地好!接著,他忙轉身,往船另一頭走,邊走邊喊:“調頭調頭!——”剛走了幾步,他扭頭往自己身側一看,只見空落落地連個人影兒都沒了,他不禁愕然出聲,“連——小兄弟?!”及至轉身,他見那連久安正彎腰矮身往里挪,是個躲藏的姿態(tài),“你……這是作甚?”連久安拿手指往唇上一堵,“噓——”蕭若卿沒空理會他胡鬧,連忙趕到船另一頭吩咐了下去。而船才轉了頭,沒行一小會兒,蕭若卿便驚恐地看見,那座燈火通明的大船大槳大劃地追上來了!番外五、上船篇蕭若卿入了船艙登時便慌了,可慌過之后,他又動起了心思。昭義侯再尊貴也是人,難不成吃了他?!這樣想著,他那神思就松快活動了起來,一時暗暗忖度,那日接風宴上,那昭義侯對他甚是冷淡,莫不是障眼法?蕭若卿深諳這其中的門道,明白越是粗淺的富戶越是愛興師動眾,生怕別人不知道自己玩了緊俏的名伶,反倒是真正的人上人,懂得避諱。蕭若卿看著那河面上的大船越駛越近,心腔子跟著拍打著水面的水槳跳了起來。他自是沒指望能攀龍附鳳,不過若是能得當朝昭義侯的垂青,滿可以讓他從此金盆洗手,自立門戶。再者,且那昭義侯年輕英武,他也樂意得很。這般想著,蕭若卿便站了起來,不敢躲了。而正要走出一步,他忽地想起什么似地,看向了一旁的久安。久安也是局促,坐不住地在船艙中亂轉,不時也往外瞥幾眼,他心中打鼓,盤算著要不要跳船游到岸上去,他琢磨了片刻,覺得可行,便要往甲板上走。這時蕭若卿拉住了他,“你作甚?”久安一把甩開了他,焦急道:“我……我要出去!”蕭若卿警覺了起來,一步就擋在了他面前,“往哪兒去?”久安恨不能渾身上下都生出嘴來解釋,而后他倒吸了一口冷氣,船身被撞得晃了一下,是兩船相接了。大船上接二連三地套出了繩索,幾乎是不管不顧地要往這兒來。蕭若卿怕讓那昭義侯瞧見自己的船上還有人要敗興,便推著久安往船尾去,“你且躲一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