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回去的一路上，葉輕舟都沒再說一句話，夏少謙把車窗摜了下來，十一月的冷風(fēng)吹著臉，他的酒也跟著醒了幾分，就是臉還冷著，始終沒轉(zhuǎn)過去，也沒發(fā)出一丁點聲音來。

半夜三點多，他們才踏進夏少謙的家里。

夏少謙一走進來就扯扯領(lǐng)子走到客廳的吧臺，葉輕舟以為他是要倒水喝，才要去廚房找急救箱來，哪想就聽見一聲“?！?，回頭看見夏少謙已經(jīng)開了一瓶洋酒，連杯子都不用就要往嘴里灌。

“你別喝了！”葉輕舟已經(jīng)很久沒這麼惱火了，他走過去劈頭就要去搶酒，夏少謙就跟他推搡，也不是真推他、就是像賭氣一樣地想要躲開，結(jié)果就讓整瓶酒摔地上了，那酒紅色地毯上就剩一地碎片和香檳色的液體。

夏少謙的胸口起伏著，他忽然就沖著葉輕舟咆哮：“這樣你滿意了！你高興了！”

“你能不能清醒點！我現(xiàn)在是他媽的做錯什麼了你要這樣！”葉輕舟張嘴就頂了回去，他說話的時候連聲音都在抖──那是氣的、是激動的，他沒想到夏少謙能這樣不講理，跟個火箭炮似的隨便亂射。

葉輕舟這一聲吼出來，夏少謙就靜了，他兩眼血絲地看著葉輕舟，接著就走過去就把自己拋進沙發(fā)里。葉輕舟站著看那個身影狼狽的男人，剛才的那一眼，他看見了夏少謙眼里的嫌惡，他不知道那情緒是沖著誰的，他知道夏少謙看到他和陸曼一起肯定是難受了，可這事兒根本就沒什麼，他是看見他和陸曼是抱在一起還是怎麼了？至於這樣發(fā)脾氣麼？到底至於麼？

“我去給你拿急救箱?！比~輕舟悶聲說了句，走之前還把開瓶器給甩進了旁邊的垃圾桶里。

他提著急救箱出來的時候，夏少謙還保持著跟剛才一樣的姿勢──他坐在沙發(fā)上看著前面，那眼神卻是茫茫的，表情有點呆滯，和剛才不一樣的是，他身上的火被殘忍地撲滅了，現(xiàn)在就剩下了一團死灰一樣的色彩，一點生氣也沒有。

葉輕舟走到他前面蹲下來，說：“把手伸出來我看看?！?/br>
夏少謙沒動作，就跟沒聽到他說的話一樣。

“你能別──”

“葉輕舟?！毕纳僦t突然叫了聲他的名字，葉輕舟止住了聲，抬頭看他。夏少謙還看著前面，目光卻好像很遠，可語氣卻比先前冷靜了不少，“你剛才是不是覺得我很霸道，很煩人？”

葉輕舟看著他沒搭腔，夏少謙這人太精了，也太敏感，他突然嗤笑了一聲，臉上的表情都帶了點嘲諷的味道：“葉輕舟，你是不是突然發(fā)現(xiàn)還是女人比較好？細聲細氣的，也不會給你添亂，與其跟一個脾氣暴躁的男人，還不如找個聽話溫柔的女人，你是不是這樣想……”

葉輕舟將急救箱重重地往地上一擱，鏗的一巨響，把夏少謙的話給打斷了。他說：“夏少謙，你明白你自己剛才說了啥話麼？你就是想找我不痛快是吧？”

“我吃飽撐著找你不痛快，你想什麼你自己清楚，葉輕舟，你捫心自問，我是不是踩著你的痛腳了──”夏少謙笑了一聲，那笑聲從來沒有這麼刺耳過。

葉輕舟唰地站了起來，他連嗓子都打顫了：“夏少謙，你以為我跟你是鬧著玩的是不是？你以為我今晚為什麼趕回來，扔下醫(yī)院的事兒不管就為了回來跟你解釋，我要是不在意你我會連這責(zé)任都不管麼？”

“沒錯，醫(yī)院的事兒比我重要，你這犧牲太大了！那你去找啊，去找個能體貼你、能忍受你上班時間跟別的女人見面的人?。　?/br>
“你能別為一點捕風(fēng)捉影的事兒在這兒跟我大小聲成麼？你是看見我跟誰滾床上了是麼？我跟陸曼就不能是巧遇麼？我跟她非得一見面就跟仇人一樣大眼瞪小眼是麼？在你眼里我就是個看見了女人腿都軟的軟蛋是不是？”

夏少謙想也沒想地就駁了回去，“行，我就當作你們倆沒什麼。那葉輕舟，你老實說，這段時間來你跟我在一起的時候你敢說你沒有一點猶豫過？”

“我──！”葉輕舟吸著氣，他張張嘴，低低頭悶聲說：“好，我承認……我是有過猶豫?！?/br>
夏少謙忽然一腳踹向桌子，把沙發(fā)前那張碧玉桌案都踹歪了。

“那你呢？”葉輕舟不甘示弱地看向他，臉上也揚起了像他那樣嘲諷的笑容：“你鬧了大半天，說穿了不就因為我不讓你睡是麼，別整得自己跟情圣一樣！”

夏少謙豁然抬頭，葉輕舟看到他眼里的神情時也微微一頓。

接著夏少謙就跟一團颶風(fēng)似地站起來了，他快步走向大門，把門使勁兒一打開，門後都砸到墻上去了，發(fā)出一聲巨響來。

“出去?！毕纳僦t啞著嗓子說：“馬上給我滾?！?/br>
葉輕舟雙目通紅地看著他，雙拳死緊地攥著。他低下頭把眼鏡摘了用力地用手臂掠過眼，然後站起來把自己擱在沙發(fā)上的黑色包和大衣給拎著，快步走向了大門。

這才跨出門一腳，整個人就被一個從後邊來的力道強拽了回去。

葉輕舟直接把包給甩了過去，夏少謙被砸了也不放手直接就把人給按倒在玄關(guān)。他們兩人身形單看外邊其實也沒差太多，可是夏少謙衣服下的是滿身腱子rou，葉輕舟這天天跑醫(yī)院的小大夫哪里揍得過人家，再說夏少謙還是練過的，葉輕舟這兩手沒幾下就被拐住了，只能踢動著兩腿，憋紅著臉罵道：“王八蛋……！”

夏少謙把他整個人牢牢地制著，跟急紅了眼一樣瘋狂地親著他還啃著他的脖子，葉輕舟的眼鏡早甩飛了，他扭動著嘴上還嚷嚷著：“你他媽的放開！夏少謙你這個混蛋！……”

葉輕舟照這模樣折騰，體力沒多久就耗盡了。夏少謙也好不了多少，跟只巨犬似的壓著人亂啃，還把葉輕舟的襯衫給扯開了，扣子都掉了兩顆。發(fā)現(xiàn)葉輕舟沒再掙扎的時候，他也不再動作了，就趴在葉輕舟身上喘著氣，雙手依然死死地捆著他的腰……

這下子，兩個人都鬧不動了，別說起來好好干一架，連手指都不想抬了。

葉輕舟急促地吸著氣，他的唇被磨破了，眼角那里有生理性原因掉下的眼淚。等緩過勁兒來的時候，他一下子把夏少謙整個人推開了，自己支著身爬起來。

葉輕舟踉蹌了往後退一步扶著墻站了起來，他慢慢地掃視了一下周遭──客廳的沙發(fā)歪七扭八的，桌子翻了，花瓶的水也灑出來了。他包里的本子和資料都掉了出來，散在一地……

他突然很想掉淚，他他媽活到這麼大從來沒覺得這麼慫過──甭說之前，今早上他們倆通電話時不還好好的麼？他還想什麼了，哦，對了，他還想這一周加班後下星期要找時間好好補償夏少謙來著，怎麼就這樣糊里糊涂吵得要打起來了呢？

也不曉得過了有多久，最後還是夏少謙先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