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冒了點冷汗。雖然吳酩這家伙素來不按常理出牌,也經(jīng)常給他一種單純得可怕的感覺,可現(xiàn)如今這走向也太驚人了點,如果自己站在吳酩的位置上,絕對做不到這種地步。拂袖而去并耿耿于懷才是他的作風。所以,你就這樣想幫我走出來嗎?他屏住呼吸去看吳酩。你強顏歡笑,你揭露自己的疤……祝炎棠已經(jīng)清楚地認識到自己就是王八蛋的事實。他心口緊緊皺縮,看著昏暗室內(nèi),那雙過分明亮的眼睛。“我真的要去同他講?”言語已經(jīng)匱乏到了一種讓他困惑的程度。他意識到,這種低落不僅源自于謝明夷的事,更源于吳酩的態(tài)度。無論他是努力裝瀟灑,還是真正不在乎,那似乎都不是祝炎棠想要的。某種程度上,他甚至盼著吳酩眼巴巴問自己:你離謝明夷遠點,你再也不喜歡他了好不好?甚至再任性一點似乎也無所謂??涩F(xiàn)在有理有據(jù)地勸自己表白的還偏偏就是這個人。吳酩卻仿佛完全平靜下來,仰臉看了看老房子的木梁,道:“算了,一時半會兒轉不過彎來很正常,我也不想看你消沉下去,我知道,你是真喜歡演戲的。什么時候開始跑首映?”“十一月二十三。”“干脆這樣吧,我前段時間在大覺寺幫人修復墻壁瓦檐什么的,那地方風景挺好,現(xiàn)在也不對外面游客開放,清凈得很,也比這兒封閉安全,”他長長呼出口氣,“你要是愿意的話,就跟我去那兒待一段時間,好好把問題都想明白,等工作開始了,就跟自己老板坦白,把那些事兒都捋清楚?!?/br>“捋清楚之后呢?”“之后,你就會變成完全自由的人,”吳酩垂下腦袋,胡亂捏了兩下鼻梁,“之后誰也不能讓你那么痛苦了……”話還沒說完,他就蹲在地上,要把自己打進地底似的,“然后我,可能的話,想跟你在一起?!?/br>盡管內(nèi)心仍被驚詫、疑問以及恐慌充斥,祝炎棠還是敏銳地從這聲線中察覺到異樣,他也蹲下去,吳酩果然在手臂間埋著臉蛋。他在流淚,無聲地。這是祝炎棠的直覺。他心口猛地松動了一下,用力把人往自己這邊拽了拽,幾乎是掰著人家的下巴,他看見吳酩淚水縱橫的臉。人在短短幾秒內(nèi),就能流出這樣多的眼淚嗎?哭戲演過不少,真正痛快流淚的感覺卻忘干凈了,這一刻祝炎棠內(nèi)心那點亂七八糟似乎都灰飛煙滅,而心臟本身,卻要軟得不成形狀。他沒有理由,他甚至沒空去找一個合理的理由,“我可以抱你嗎?”他放輕手勁兒,揩掉那些淚珠,低聲問。“不能!”吳酩甕聲甕氣地大叫,呆愣著,直往后退,都快一屁股坐地上了。“好啦,好啦。”祝炎棠則執(zhí)著地挪近,伸開雙臂,把他的肩背攏在懷里,手掌則小心謹慎地順著他后頸輕撫,摸到薄薄的汗,就和吳酩抵在自己鎖骨上的那團掛著淚的臉頰一樣,燙燙的,濕漉漉的。這是一個點到即止卻十分長久的擁抱。在這霧氣般的飄搖的擁抱中,他們似乎很難找到一個合適的位置或身份去容身。可也正是在這擁抱中,祝炎棠終于生出一種決心,他的確不能再逃,再自怨自艾。無論結局是一刀兩斷,還是什么,他都要直面。他不能比高二的吳酩還沒有勇氣,他更不能,優(yōu)柔寡斷地拖拽現(xiàn)在的吳酩,只是因為人家對他懷有真摯的、甚至甘愿犧牲自我的心意。倘若那樣,同謝明夷有什么區(qū)別?還不如謝明夷!“吳酩,你在聽嗎,”他專心致志地叫著這個名字,“我的確是一個王八蛋,但我要改。你需要……給我一點時間?!?/br>第25章吳酩最近在學習俄文,就算白天忙完累得直打哈欠,他也要喝杯濃茶,坐在桌前認真讀讀寫寫,至少半個小時。這是祝炎棠在寺里住下之后才知道的。據(jù)吳酩自己說,是偶然看到一張海報被迷住了,因為上帝不創(chuàng)造直線,所以他覺得西里爾文字有一種刀削斧劈的人工美。藝術生說話,總有點神神叨叨,從來不愁吃喝的那種尤其不切實際,至少之前跟他一塊踩著梯子趴在墻上干活的諸位是這么認為的——學那些讓人眼暈的俄文有什么用呢?看原版托爾斯泰還是在遠東買塊荒地種菜?他們這樣問他。不過祝炎棠沒有。他只是夜跑回來,擦著汗,看著吳酩進展頗慢的厚本俄語教材,若有所思了一會兒,才道:“我會唱俄語版的。”吳酩立刻明白過來,也不困得想頭懸梁錐刺股了,“我知道,里頭那小知青,革得最厲害那會兒還從垃圾堆里刨外文書看的進步青年,”想到這個角色最后就是在這首歌的背景音中跳崖的,他沒再繼續(xù)說下去,只是問:“都五年了,還記得嗎?”祝炎棠微笑,放下書本,背著手走向窗邊。一段淺淺的吟唱也就這樣從窗邊傳來。由于最近經(jīng)常聽課文正音,吳酩對發(fā)音什么的極其敏感,他仔細捏著課本聽著,發(fā)覺祝炎棠這人說俄文,就跟他說普通話、粵語以及英語一樣,標準得有點讓人害怕。更何況,祝炎棠只是學過這首歌,而不是系統(tǒng)地學習了這一門語言,卻還是能夠幾年過去毫不走形。又更何況,祝炎棠的旋律也毫不走形。他嗓音干燥,不高不低,有點垮垮的,平時唱歌帶一股子上世紀港圈鼎盛時期的靡靡味兒,好像他在擁著麥克風跳舞??涩F(xiàn)在這首,他唱得清澈又昂揚,這么舊的歌兒都不乏味了。只要閉上眼,他們就置身那高原透明的碧空之下,呼嘯的風繞著年輕的理想主義者們,轉著圈。鬼使神差地,吳酩關上臺燈,一曲終了,他下意識鼓掌,這才轉身去看祝炎棠。僧寮改成的宿舍有著雕鏤整齊的門窗,此刻月光含蓄地透過它們,照進來。我敬愛的勞模祝老師——吳酩想,“您是偉大的人民藝術家!”他沖祝炎棠樂。那人也笑了,貌似還挺不好意思。職業(yè)素養(yǎng)的原因,祝炎棠平時行端立正,頸背總是撐著一副修潔的硬骨,從來不像自己那樣,沒骨頭一般看見墻就想靠,遇著柱子就想扶,這是吳酩早就觀察出來的。可此刻,他卻虛虛地倚在窗棱上,神情慵懶,“要演一個喜歡蘇俄文學的學生,總不能只死記硬背幾個單詞,連基本文法都不懂。當時學得我著魔一樣,晚上半夢半醒都是這些,現(xiàn)在快要忘光啦。”“您可一點也不像要忘光了,演個戲就學門外語,這也太硬核了吧?!眳酋て鋵嵑芟胩笾樥f,干脆教教我唄,可他固然沒能開得了口。雖然祝炎棠距離開工跑首映還差一陣子,可吳酩有充足的理由推測,眼前這一個月,他絕對不會待滿——祝炎棠把手機掰成兩半之后就沒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