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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就是好看了點兒么?至于看成那樣兒么?杜琬絲毫沒有察覺柏礐在想什么。他學著柏礐的樣子用雙手抱起酒壇子,喝了一口,瞬間覺得一股辛辣勁兒直沖入口,整個喉嚨仿佛要燒起來了似的,忍不住咳了幾聲。柏礐轉過頭,就看見杜琬一手抱著酒壇子,一手捂著嘴咳嗽,濃密的睫毛垂著,隨著咳嗽聲輕輕顫動,再加上臉上不知道是喝酒喝的還是咳嗽咳的一抹紅,竟是難見的美艷,心下不由又罵了一聲“妖孽!”,伸手拿走酒壇子,開口又是冷冰冰的語調:“不會喝就別喝。這西北的燒刀子哪里是你們這些公子哥兒喝的?”只聽杜琬止了咳,輕聲道:“我明白,自從皇上登基,開始實行重文輕武的政策后,我朝的文臣武將之間雖然表面和諧,但實際上矛盾重重。我理解你們?yōu)槭裁纯床簧衔?,但我要告訴你:我杜琬不是你們所想象的那種人!”說到這里,杜琬抬起頭直視著柏礐的雙眼。柏礐也靜靜地看著杜琬,他能看到對方眼里的那份認真,便道:“那請問大人是哪種人呢?”杜琬眨了眨眼睛,忽然一下子站了起來,后退了幾步,左手按上腰間的佩劍,道:“來比試一場吧。”哈?柏礐微微瞇起了眼睛:“你要向我挑戰(zhàn)?”“請副都統(tǒng)指教?!倍喷恼Z氣很堅定。柏礐的目光落到了杜琬的劍上,劍柄劍鞘皆是銀白色,沒有半點雕飾的紋樣,看上去毫不起眼,但長年沙場征戰(zhàn)的直覺告訴他:這并不是一把普通的劍!杜琬呵……柏礐發(fā)現(xiàn)自己似乎有那么一點點興奮和期待了,于是跳下石桌,往旁走了幾步,在距離杜琬十步左右的地方停了下來,目光卻始終沒有離開杜琬。杜琬的右手搭上了劍柄,指節(jié)微微泛白。他能從對方身上嗅到一種名為危險的氣息,但他也明白自己不能在氣勢上輸?shù)簦谑且Я艘а?,“?!钡囊宦曢L劍出鞘。月光照在劍身上,泛起了一層淡淡的銀光。只見柏礐的雙眼瞬間瞪大了一下又瞇了起來,右手緩緩地抽出了佩刀,竟無半點聲息。然而杜琬的額頭上卻滲出了一滴汗,順著他的臉頰緩緩下滑。他從拔刀的男人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帶著血腥味的殺氣,逼得他幾乎想往后退。那是只有從千軍萬馬中沖殺而出的人身上才會有的氣息,是嘗過無數(shù)鮮血的狼身上才會有的氣息!陽谷之狼,果然名不虛傳!一剎間,杜琬仿佛看到那些被他斬殺的戎族士兵的尸體倒在他的腳邊,而那把刀上正滴著不知是第幾具還是哪幾具尸體身上的血!晃神間,對面的人動了,杜琬還沒反應過來他是怎么到的眼前,那把刀已經挾著勁風以及一股似有若無的血腥之氣當胸掃來!杜琬本能地舉劍一擋,“當”的一聲,杜琬只覺從手腕到上臂一陣酸麻,劍幾乎脫手而去,急忙后退了幾步,重新擺好架勢。柏礐這一刀只用了五分力,本以為已足以將杜琬的劍震脫手。此時見杜琬依然握劍在手,目光中不由透出幾許驚訝與贊賞。就在這一瞬間,杜琬的劍已如閃電般當胸刺到!柏礐舉刀欲擋。杜琬剛剛吃了力量上的虧,不敢與他硬碰,于是手腕一翻,向著柏礐的手腕斜削而去。柏礐暗贊一聲“好劍!”,身子一側,避開了攻擊,同時手中刀刃劈向杜琬的肩頭。杜琬閃身躲過,正待出招,誰知柏礐又是一刀迎面襲來,來勢竟比之前兩刀更快更猛!杜琬只得再躲。豈料柏礐的攻勢竟如滔滔河水般連綿而至,杜琬左躲右閃,無奈柏礐一刀迅似一刀,只得挺劍硬接了一招,“鏗”的一聲,杜琬手一松,長劍“?!钡芈涞搅说厣?。待回過神,只覺頸間微涼,柏礐的刀已架在了白皙的脖子上。杜琬看了看那只穩(wěn)穩(wěn)地握著刀的指節(jié)分明的手,又低頭將目光移到了自己本應細膩卻長了薄薄劍繭的手,沒想到,數(shù)年苦練,自己連在這個人手下握住手中劍都做不到,幾許沮喪,幾許不甘,開口卻依然是平靜的語調:“我又輸給柏副都統(tǒng)了。”柏礐收刀入鞘,蹲下身子撿起杜琬掉在地上的劍,遞給他,十分客觀地評價道:“大人的劍夠快夠準,只是手上的力道和對敵的經驗差了些?!?/br>杜琬接過劍,也收入鞘中,忽然朝柏礐一躬身:“請副都統(tǒng)指點杜琬?!?/br>柏礐似乎被杜琬的舉動驚了一下,連忙扶起對方,道:“末將何能敢指點大人?況且以大人的功夫,即使到了戰(zhàn)場上也足以自保了?!?/br>杜琬搖了搖頭,道:“那要是遇到一個和你一樣厲害的人呢?而且我學武藝并不是為了僅僅能夠在戰(zhàn)場上自保的。”柏礐沒有立即回答,而是靜靜地看著一臉倔強的杜琬。良久,方道:“為什么?”“嗯?”“為什么會想學武藝?為什么會來這里?你是中書侍郎的兒子,本身也是翰林學士,根本沒必要依靠武功來爭取功名不是嗎?況且如果你不想來,應該也是有辦法推掉的吧?這里對你而言,又有什么好?”☆、第三章“我只是想和你們一起守護這座城而已。”杜琬的語氣沒什么波瀾,但卻有著不容忽視的執(zhí)著,“小時候看話本,聽評書,就想著有朝一日我一定要像那些故事里的英雄一樣到戰(zhàn)場上走一趟,就纏著父親讓他同意我跟著譚伯伯學武藝?,F(xiàn)在既然我已經接任了這陽谷城的都統(tǒng)一職,我覺得我就應該盡全力去做好我應該做的事。我知道,我可以把一切交給你們,自己當個甩手掌柜,這樣或許你我都會比較輕松。但我更希望自己能成為陽谷城的一份力量。我也知道,我比起徐都統(tǒng)還差得遠,所以,我希望你能夠幫我。”頓了頓,又輕聲問道:“你愿意幫我么?”柏礐沉默著,他實在是沒有想到這個自己早上還覺得“像個娘兒們”的杜琬居然有著這樣的抱負。忽然有什么在他的腦子里閃過,眼睛驟然睜大:“你說的譚伯伯,難道是譚翼老將軍?”見杜琬點頭,柏礐恍然大悟般道:“我還納悶你一個文官世家出身的人怎么又會騎術又會劍術,原來是譚老將軍教你的?!蹦抗馔断蚨喷呐鍎Γ骸斑@把劍也是譚老將軍送給你的?”杜琬又點了點頭。對于柏礐這一代的年輕武將來說,譚翼是個傳說般的人物。三十年前,譚翼曾帶領一隊僅三萬人的騎兵深入草原,直達戎族王庭,幾乎全殲戎族主力。此后,在他鎮(zhèn)守陽谷城的十余年間,邊境連小sao擾都沒有過。即使譚翼如今已辭官養(yǎng)老,晟朝上下所有的武將仍然將這位老將軍視為榜樣。沒想到杜琬竟是這位“戰(zhàn)神”的弟子。柏礐難以置信地看了看杜琬,嘆了口氣:“大人既是譚老將軍的弟子,又何必向末將請求指點?”杜琬苦笑:“我當初學武藝時只和父親說是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