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到對方的手指，觸電一樣收了回來。

凌君則：“怎么了？”

沈放訕笑連連：“沒什么，有點冷?！?/br>
之后的一整個下午，他都心神不寧，無法集中精神。

冥冥之中他好似窺見了什么驚天的隱秘，讓他又惶恐又不敢置信。那是絕對不能去碰觸的東西，一碰，等著他的就是萬劫不復(fù)。

自那以后，沈放就有點躲著凌君則的意思，所幸沒多久學(xué)校就開學(xué)了，高三之后學(xué)業(yè)更重，不能經(jīng)常玩耍也是情理之中，因此對方的反常并沒有引起凌君則的懷疑。

而就算一直躲著對方，沈放還是會忍不住地時常想起凌君則，想起那只全部都是關(guān)于他瑣碎之物的鐵盒。有時候他想要直接問個清楚，有時候卻又想要干脆當(dāng)個縮頭烏龜，一輩子都不知道的好。

在這時又正巧出了一件事，將他心中的不安推到了最高點。

開學(xué)第三天，學(xué)校出了一則通告，將高二的一名男生開除了。

沈放不認(rèn)識對方，鐘憶卻認(rèn)識，他也不知道哪里來的門路，學(xué)校的八卦似乎都逃不出他的耳朵。

“你知道被開除的是誰嗎？”

“誰？”

“就是之前那個初三學(xué)弟??！搞同性戀那個！他成績好像不錯，所以是初中直升高中的?！?/br>
沈放現(xiàn)在對同性戀三個字異常敏感，忙問：“怎么會是他？”

鐘憶湊近了小聲道：“聽說學(xué)弟同性戀的事被家里人知道了，還吵到另一個人大學(xué)去了，對方都休學(xué)了?！?/br>
“那和學(xué)弟被開除有什么關(guān)系？”

鐘憶伸出一根指頭在沈放面前晃了晃：“絕就絕在這件事是他們班另一個看他不順眼的男的告訴他家長的，他知道后把對方暴打了一頓，打的都住院了，對方父母不干了，一定要學(xué)校嚴(yán)肅處理。這件事其實是上學(xué)期快結(jié)束的時候發(fā)生的，人那時候早處理了，這就是補(bǔ)一個通告而已?！?/br>
沈放失神地點了點頭。

“好端端的女孩子不喜歡偏要喜歡男人，我就知道他們遲早要出事，你看這不是就出事了嗎？”鐘憶一陣唏噓，“同性戀是沒有出路的！”

鐘憶的每句話都像是一根鐵棒般砸在他的頭上，將他砸的眼冒金星，暈頭轉(zhuǎn)向。

他白著臉從座位上站起身，說了聲去上廁所就急急出了教室。

進(jìn)到男廁，他直奔隔間而去，直到顫抖著手鎖好門，將自己完全鎖在狹小的空間內(nèi)，他才感到稍稍安心。

——你有沒有喜歡的人？

——有。

——是誰？你們傳習(xí)院的嗎？

——你該知道的那天自然會知道。

——你……知道同性戀嗎？

——如果我說我也是，你會和我絕交嗎？

——你無論喜歡男人還是女人都是我的好兄弟，在這件事上我會支持你站在你的一邊。我不會為此和你絕交，也不會戴著有色眼鏡看你，永遠(yuǎn)不會。

沈放用腦袋抵著門板，心里亂得如同一團(tuán)亂麻，處處都是死結(jié)，打也打不開，解也解不了。

他頹然順著門板蹲下`身，緊閉著雙眼，睫毛輕輕顫動。

“怎么會這樣……”他無聲地重復(fù)著這句話，語氣滿是痛苦與驚惶。

——凌君則喜歡的人，是我。

直到這一刻，沈放才不得不承認(rèn)他所領(lǐng)悟到的真相。

無法接受的真相。

凌君則搬家那天，終于再次見到了許久不見的沈放。他不知道對方有意避開他，所以仍然十分歡喜地與對方打招呼。

“以后你還會來找我玩的吧？”他笑著問。

“凌君則……”

沈放一臉為難地看著他，看地凌君則漸漸收起了笑意。

“怎么了？”

沈放深吸一口氣：“過好年，我就要出國了，可能好幾年都不會回來。”

那點殘存的笑徹底僵在了臉上。

“這樣啊……”凌君則笑得有些牽強(qiáng)，“嗯……出國挺好的，挺好的?！?/br>
這時，遠(yuǎn)處響起凌婭催促的聲音，他們要離開了。

“我……該走了?！彼钌羁戳松蚍乓谎郏砂桶偷氐?，“你出國之前，還是可以來找我玩的?！闭f完他轉(zhuǎn)身欲走。

沈放也不知怎么就叫住了他：“凌君則！”

對方腳步一頓，轉(zhuǎn)過身。

沈放猶豫了兩秒，緩緩走近他，張開雙手給了他一個擁抱。

“再見?！?/br>
鼻尖滿是少年青澀的氣息，凌君則閉了閉雙眼，用力回抱住對方。

“再見，沈放?！?/br>
***

這不是離別，下章才是！

21條魚邊想

2015-12-1122:00

第二十章

自從凌君則搬走后，沈放每每經(jīng)過窗前都要發(fā)一會兒呆，往日時光不斷在腦海里重現(xiàn)，對面變得空蕩蕩的，他的心也變得空落落的。

他可以接受凌君則喜歡同性這件事，但是當(dāng)這個同性變成他自己的時候，一切又都不一樣了。他沒有辦法面對凌君則，也害怕面對他。于是沈放選擇了逃避，連經(jīng)過傳習(xí)院門口時都會加快步伐，就怕遇見對方。

這一逃避，他和凌君則整整三個月沒見，兩人相識以來，從沒有分別這么長時間過。

沈放是春季入學(xué)，所以過好年就要走，鐘憶和胡嘉樂就琢磨著給他辦個歡送會。他們不知道沈放和凌君則之間的糾葛，算人的時候自然也算上了凌君則一份。

歡送會在沈放出國的前兩個星期舉行了，舉辦地點在鎮(zhèn)上一家專吃海鮮的大酒樓里。因為寒假剛放，大家都有空，班里來了不少人。

沈放之前是不知道有這出“驚喜”的，被鐘憶他們連哄帶騙騙到了地方，剛進(jìn)包房的時候看著滿屋子彩帶和氣球，還有墻上那幾個“歡送沈放”的大字，臉都要抽抽了。他微笑著點頭往里走，經(jīng)過一張張笑臉，猝不及防地，在人群中見到了凌君則。

對方唇角含著一絲淺淺的笑意，五官如詩如畫，如琢如磨，宛若美玉雕成。

一瞬間，沈放整個人都僵硬了，不敢與對方的視線接觸，也不敢與對方說話。

渾渾噩噩地落座，凌君則并不與他坐在一起，而是在他斜前方的位置。別人與沈放說話的時候，他就安靜地聆聽或者默默地吃菜。

他本就不是個話多的人，在酒桌上更是到了一言不發(fā)的地步。

沈放一頓飯吃的有些食不知味，倒是酒喝了不少，都是同學(xué)來敬他的。他照單全收一杯不落，到了后半截就有些撐不住了，往廁所跑了幾回。

在不知第幾次跑廁所的時候，凌君則站起來說了聲：“我去看看他?！备蚍捧咱劦牟椒コ鋈チ恕?/br>
沈放抱著馬桶一通吐，吐好了去洗手池漱口，往臉上潑了兩把冷水腦子立刻清醒不少，一抬頭就見鏡子里凌君則站在他身后注視著他。

“cao！”沈放嚇了一跳，忍不住罵出聲，“你想嚇?biāo)牢野。　?/br>
“你喝太多了，沒事吧？”凌君則撕了點一邊的擦手紙，想給沈放擦下臉上的水，但還沒碰到沈放就避如蛇蝎地一把擋住了。

“我自己來?！彼舆^凌君則手里的紙巾，擦了擦臉和手，隨后走到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