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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多,再加上我不適應(yīng)高原的氣壓,干什么都慢,背臺詞都覺得喘不上來氣。有一天正窩在陰涼處難受著,一只手就拿著冰好的毛巾敷在我的額頭上,那人問我:“好點(diǎn)沒?”我“嗯”了一聲,恍惚好像聽見了陳道明的聲音,在這個對我來講幾乎是世外的高原上特別不真實(shí)。但接著又聽見他問小剛:“不是中暑了吧?有藥沒?給他吃點(diǎn)。”小剛說:“這些日子總這樣,沒事兒,正常反應(yīng)?!?/br>他果然忽略了后面“正常反應(yīng)”這幾個字,說話的聲音就有點(diǎn)不對:“總這樣?什么叫總這樣?”我怕他和小剛吵起來,連忙把腦袋上那個毛巾撤了支著身子往起坐:“真沒事兒?!?/br>可這人身體不行就是不行啊,騙得了別人也騙不了自己。陰涼就那么一塊兒,我坐起來正好把上半身暴露在烈日下,冷不丁這么一曬反倒是頭暈,皺皺眉頭又要撐不住往下倒,沒等一頭栽下去就被人扶?。骸斑€這么怕熱?!?/br>我睜眼,陳道明那張笑臉就在我眼前。我想著他也下飛機(jī)沒多久啊,都?xì)w結(jié)于高原的紫外線也許不合適,可他怎么就變得比以前還黑了?我迷糊中就看見牙在我面前晃悠了。我問他:“你怎么來了?礙手礙腳的人家小剛還得安排你?!?/br>他坐在我身邊,把我的頭放在他腿上枕著:“我不來,你就這么硬挺著?”我不說話,但是他能來看我,我還是挺高興的。劉德華在一旁看著就羨慕:“交情真好,奶茶,也把你大腿借我枕一會兒吧?!?/br>劉若英眼皮都沒抬:“你找寶強(qiáng)去。”馮小剛就在一旁唏噓:“小姑娘啊,眼光這么銳利獨(dú)到不是什么好事兒?!闭f著過來捅了捅陳道明小聲提醒:“收斂?!?/br>他翻了個白眼,我趴在他腿上偷著樂。日子就這么不咸不淡的過去了,拿拿獎,拍拍片,好片爛片都有,活的也和陳道明老喝的白開水差不了多少。這種日子直到2007年才有點(diǎn)起色,我接了兩部電影,他也接了兩部電視劇。我的就比較乏善可陳了,倒是他在里那個周德明校長的扮相,讓很多人都眼前一亮。溫文爾雅,腹有詩書氣自華,他一笑,那才是“忽如一夜春風(fēng)來”,讓我這個總是看著他的人都幾乎晃了眼。“你驕傲去吧,這么優(yōu)秀的人是你男人。”他在電話里聽了我夸他之后這樣說,我都能想象得到他那特別受用的表情。之后他又問:“你干嘛呢?”我說:“又查崗?!毕肓讼脒€是決定把實(shí)話告訴他:“姜文電影試映,叫我來看看。”有了秦頌?zāi)谴螒K痛經(jīng)歷,我覺得這個人騙是騙不過去的——被發(fā)現(xiàn)了更麻煩,他剛到的劇組,河南,坐火車且得一段時間呢,總不好剛開機(jī)還沒多長時間就讓他請假回來。他在電話那頭沉吟了一會兒,時間長的我都緊張了才說:“也好,就當(dāng)散散心了——只許散心,不許調(diào)情?!?/br>我連忙說:“謝謝爺,小的謹(jǐn)遵教誨?!?/br>姜文叫我來的確是散心來了。我最近碰著一特糟心的事兒——還是04年的事兒呢,一個林地產(chǎn)業(yè)找我來做代言,我沒多想也就接了——我接的時候哪兒知道那是傳銷組織啊,這事兒怨我,知道的是我腦子里沒傳銷這個概念,不知道的還以為我被洗腦了呢,搞得王朔見了我就想用三寸不爛之舌把我往人間正道上呼喚,我每次都哭笑不得。姜文那會兒在拍,等他知道了,這事兒也快告一段落了。他聽我說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之后什么都沒說,連像馮小剛他們那種最基本的口頭教育都沒有,只是沉吟了一會兒道:“我那電影拍出來了,要不你來看看,別想那些亂七八糟的事兒,也當(dāng)給我把把關(guān)。”我說:“我還以為你得讓我以后長點(diǎn)兒心呢——把關(guān)那是那些評論人的事兒,我就是一演戲的,就知道自己演的好不好,哪敢去評價別人啊?!?/br>他說:“哎,那群孫子,他們懂什么,眼睛全他媽盯在陳沖的屁股上,就等著再找個機(jī)會,再他媽封我五年?!?/br>我說:“道學(xué)家才看見yin呢,能看見yin的,就算是偽的,那也是個道學(xué)家啊?!?/br>我倆一起大笑了起來,笑夠了他點(diǎn)上一支煙:“這他媽世道?!?/br>我拍拍褲子站起來:“成,等那天你叫我,我去給你捧一個不那么正經(jīng)的場?!?/br>等真到了試映的那天,與其說是捧場,不如說,我就在最不起眼的角落湊了個人頭數(shù),抱著桶姜文事先給我準(zhǔn)備的爆米花,就在后面看著前面的人頭在屏幕的光影下交頭接耳,好像在議論著什么。夕陽下已成大叔的姜文側(cè)影依舊挺拔,帶著三分混不吝,活像1956的夕陽武士,只不過手里拿的是雙管獵槍,屹立在世界的盡頭上。陽光把世界盡頭的界碑分成明暗,明的依舊明,像片中永遠(yuǎn)燃燒不盡的火焰,暗的依舊暗,把鮮花和野草燒盡成殘骸,給活著的人留下冰冷的回憶。姜文在前面和評論人交流完,走到我身邊坐下,長吁一口氣:“這幫孫子。”我突發(fā)奇想:“哎?你說要是從我這邊邁到世界盡頭的另一邊那會是什么?”姜文想掏煙,但想了想電影院里好像不能抽煙,只好又把手縮回來,到我這邊抓了一大把爆米花:“紅土,白雪,照常升起的太陽,荒涼與希冀,絕望與新生。你看我從太陽的那邊走來,帶來的也就是這些了?!?/br>我由衷的贊嘆:“真好,真不錯,我沒看懂,但是我看見了。”他說:“是上帝賜給我的禮物?!苯又譁惖轿叶厡ξ倚÷曊f:“你這個評價也是?!?/br>影片中口哨的旋律響起,姜文在朝陽的剪影下對天鳴槍,這個坐在我身邊的人問我:“你動心了么?”我說:“我對那個配樂挺動心的?!?/br>他看著我無奈的笑笑,但還是給我解釋:“本來我是定了另一首曲子的,但總覺得哪兒不好,當(dāng)時苦于沒有合適的只能用那首代替了。之后有人給我介紹了久石讓,我給他聽的時候?qū)λf:‘你要比這個好一點(diǎn)’,他就對我說你瘋了么這是莫扎特,我說:‘那就比莫扎特好一點(diǎn)’。結(jié)果你看,果然比莫扎特好?!?/br>我就笑了:“果然還是個土匪,不講理。”他在影片最后的一片狂歡中很安靜的向我許諾,也很鄭重:“你等著吧,早晚有一天我還會在導(dǎo)演一部電影,為你做的電影,還用這首配樂?!?/br>我說:“好吧,我等著?!蔽矣X得如果我有兒子,他在小的時候?qū)ξ艺f:“爸爸,你等著,我要把天上的星星摘給你看”,我也會是這種語氣:“好吧,我等著?!?/br>電影結(jié)束后五分鐘陳道明的電話就追來了,讓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