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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她迷茫的望著東面,慢慢的皺起眉,“你聽到了么?” “什么?” “打雷?”黎嘉駿呼吸急促起來,她本就急速跳動的心此時忽然像是被加大了馬力,瘋狂的轟鳴起來,“不,不是……哥,那不是打雷,那不是打雷!”她一把抓住大哥的袖子,死死的抓住,抓得手關(guān)節(jié)都痛起來,“那是炮擊!是炮擊!飛機!” 大哥望著遠處,江面一如既往平靜,他緊緊摟住妹子,低聲安慰:“沒有的事,駿兒,沒有的事,敵人還在武漢,還在廬山,他們還沒來,他們還遠得很?!?/br> “不是,真的!”黎嘉駿的耳朵雖然還是嗡嗡的,可是她真的覺得自己聽到了遠處的炮聲,而且那炸裂的聲音沉悶,逼真,熟悉到了骨子里。雖然遠處一派平靜,可她卻不由自主的抖起來,她不再抓住大哥的手臂,掙扎著抱住耳朵,“哥!快回防空洞!空襲要來了!空襲要來了!” 旁邊稀稀拉拉的路人望著這邊,進進出出的客人也看著她,大哥絲毫沒理會他人的目光,等陳學(xué)曦把車開來,一邊低聲安慰著,一邊半拖半抱的將她扯進車?yán)?,幾乎一路押回了家里?/br> 回去的路相當(dāng)長,幾乎從重慶最東到了最西,離解放碑越來越遠,那種聽到炮擊的感覺就越來越少,待到快回家時,黎嘉駿幾乎已經(jīng)平靜了。 但大哥還是以一種很緊張的姿態(tài)把她護送進房間,等雪晴照顧她躺上床蓋上棉被了,他抱著一床鋪蓋進來:“你睡,哥打地鋪。” “……哥,真不用,我好得很?!崩杓悟E很無奈,她坐起來,“我剛才真不是犯病。” “說自己犯病的是你,瘋了一樣大叫空襲的也是你,現(xiàn)在坐這兒說你沒犯病,你讓我怎么相信?”大哥很無奈,“今天你嫂子帶了兩個孩子睡,哥就睡這了。” “那我晚上起夜都不好意思。”黎嘉駿沒臉沒皮的,“哥,真別這樣,你這樣我心里不好受,更睡不好了。” 大哥沉默了一會兒,問:“那你告訴哥,剛才到底怎么回事?!?/br> “我不騙你,我真覺得有炮聲?!崩杓悟E說著,自己都不確定起來,莫非因為她心底里太提防重慶大轟炸,所以一有風(fēng)吹草動她就直接以為空襲來了?那未免也太慫了。 “那你睡吧,放心,家里的防空洞就在后頭,安全的很。” “嗯?!崩杓悟E忽然問,“對了大哥,你們開會開出了什么,怎么一個個愁眉苦臉的?” 大哥此時抱著鋪蓋正默默的要出門,聞言頓了頓,琢磨了一下,回頭道:“果脯令我們有船的都將船開至武漢的長江下游,鑿沉,封鎖江面……保衛(wèi)武漢。” “……有毛病吧!”黎嘉駿又激動起來,她這老心臟喂,今天起伏巨大,真是要扛不住了。 “主要還是要民生公司如此,畢竟我們其他人手里的船于戰(zhàn)局完全是杯水車薪?!?/br> “盧作孚答應(yīng)了?。俊彪y怪他是愛國商人了,這樣都干那簡直無法用言語形容了。 “沒,他第一個不答應(yīng)。” “……” “他的意思是,我們還能做更多。”大哥打開門,“他建議我們一道想個辦法,在枯水期前,將滯留宜昌的人和實業(yè)全搶運回來……這才是我們的船為這個國家,做得最大的貢獻。” 黎嘉駿雙眼亮晶晶的:“二哥不也是在做這個事嗎?!說不定你倆可以聯(lián)系上呢!” 大哥這才露出點笑模樣,點點頭:“說的是,睡吧,不早了?!?/br> 黎嘉駿這一日過得風(fēng)生水起,等大哥關(guān)燈關(guān)了門,她躺好,翻來覆去到了半夜,一會兒覺得自己是聽到了炮聲沒錯,但一會兒又覺得沒道理大哥一點都沒聽到,但是她已經(jīng)許久不犯病了,突然來這么一下,真是心塞死,感覺要復(fù)發(fā)了。 第二天一早,她頂著個黑眼圈洗漱下樓,發(fā)現(xiàn)大哥竟然還沒走,他坐在桌邊,表情嚴(yán)肅的看著一份報紙,大嫂給磚兒喂著飯,平時吃飯都恨不得吃出場大鬧天宮的磚兒竟然老老實實的,一口接一口扭都不帶扭一下。 大嫂看到她,很勉強的笑了笑:“起來啦?吃早飯。” 黎嘉駿應(yīng)了一聲,走到大哥身后,只見他下意識的合了合報紙,到底還是展開來,上面用粗黑字體寫著:“敵機迫近重慶,炸毀回撤輪船,千人遇難,國難,國難!” “?。∵@!”她不由自主的驚呼了一下,“這不是……” 大哥沉重的點頭:“你沒說錯,嘉駿,昨日確有敵機追至重慶近郊,與解放碑相去不遠,炸了一艘輪船,便返航了?!?/br> 黎嘉駿一點都沒有勝利的快感,她有些無力的坐在桌邊,略茫然。 “但是,炸沉的地方還是很遠,根本不可能在解放碑聽到。”大哥放下報紙,認真道,“嘉駿,雖然時間很吻合,但你還是不可能聽到的?!?/br> “那我……”黎嘉駿正要問,就聽噔噔蹬的聲音響起,大夫人被金禾攙著,另一手拿著佛珠,慢慢走下來,見到大哥,也挺驚訝:“老大今天在家?” 看到大夫人手里的佛珠,饒是一向不信鬼神的黎嘉駿都油然生出一股恐怖的感覺,她被心底的冷意凍了一下,刷白了小臉望向大哥。 大哥也正凝重的看過來,兩個篤信唯物主義的兄妹竟然在這個時候似乎都產(chǎn)生了一個不科學(xué)的懷疑! 大哥收起報紙,拿起帽子站起來,朝大夫人道了早安,平靜道:“正要走,媽,您慢吃。” 大夫人看了看大哥,又看了看他手里的報紙,垂下眼擺了擺手,一言不發(fā)的坐到桌子邊,讓金禾擺飯。 大嫂看看兄妹倆,她似乎也有所覺,兒子也不管了,開始幫大夫人挑配菜:“媽,今日這醬蘿卜特別爽口,您嘗嘗?!?/br> 大哥又微微鞠躬,看了黎嘉駿一眼,走了出去。 黎嘉駿連忙小跑著跟上,外頭,陳學(xué)曦正靠在車邊等著,看大哥出來,站直了身子。 大哥快步走了幾步,等離了房子遠了,才回頭,對眼巴巴看著他的妹子道:“不要亂想,不會有事的。” 黎嘉駿心還揪著,她皺著臉:“那怎么會沒頭沒腦的,我就那么慌了?” “許是你感覺到危險了,這是好事,誰說一定與……他有關(guān)呢?!贝蟾邕€是鎮(zhèn)定的安危,其實他自己都不知道他握著報紙的手都爆出青筋了,“你回去不要露餡,我一會兒就給他發(fā)電報聯(lián)系。” “嗯!沒事的話,你記得打電話過來!” 大哥點點頭,進了車子。 黎嘉駿在外頭站了許久,等到感覺人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