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的就是這些？”

沈恪像是笑了一下，從衣袋中掏出一頁文書，隨手扔在茶幾上：“把你在滬商銀行的股份全權(quán)委托給我，時間是從現(xiàn)在開始的半年之內(nèi)。委托書我叫人寫好了，你簽字就行。”

“你要做什么？”

“你不需要知道?！?/br>
沈鄲哼了一聲，簽好名字后將鋼筆一摔：“好了，你走吧?！?/br>
沈恪收起了委托書，卻沒有要走的意思：“你對他是認真的么？”

沈鄲道：“你問這干嘛？”

沈恪難得的猶疑了片刻：“你能想辦法把那小子弄走么？別讓他老粘在家里?！?/br>
沈鄲一怔，忽然就明白過來?？粗@個即使坐下也顯得高高在上的人，他換上了一副嘲弄的口吻：“看不出來你對他這么執(zhí)著。”

深不見底的眼眸閃爍了一下，沈恪緩緩地道：“你不懂，他跟別人不一樣?！?/br>
花期臨近的那幾天，沈鄲睡的很不好。沈四福總是沒有準信地sao擾他，一會說這盆快開了，一會說那盆快開了。他匆忙的下樓去，蹲在地上看了半天，花苞仍然沒什么開放的跡象。下人們?nèi)疾灰娏耍欢S時能有人接住他貫掉的碟子杯子。他揉了揉眉心，頗為凄涼地笑了一笑——他這是故意要折騰他，簡直可以說是沒有良心。

沈四福小心翼翼地解釋：“聽說這花只在夜里開一小會，很不容易看到?！?/br>
沈鄲無精打采地點了點頭。他懶得罵人，于是轉(zhuǎn)身上樓。沈四福因為沒受到預期中的責難，反倒驚慌失措起來，對著沈鄲的背影喊了一聲“老爺？”，對方?jīng)]有回應，他也只得站住了腳，可是仍舊覺得心虛。

第一朵花開是在第二天的晚上。沈鄲沒有外出，吃完了晚飯就開始打瞌睡，到了八點多一點的時候，他就看到了白花花的兩朵，悄無聲息的綻開，一瓣疊一瓣的繁復舒展，翩躚的雍容的跳動?；ㄉ乔妍惗彳浀陌?，有極幽淡的芳香四溢流動。

沈鄲呆呆的看了一會，突然從震撼中清醒過來。他急忙抓了件外衣披上，一陣風似的沖到門口。

沈公館頃刻間亂成一鍋沸騰的粥。

“沈四福！車呢！快點！”

“老爺，您還沒換鞋??！”

“老爺，花要不要一同搬過去？”

“沈四福，你是想死么？”

“老爺，外頭下雨了，您帶上傘！”

“老爺！車、車備好了！”

“老爺！又有一盆開了！”

沈鄲站在夏公館大門口，一把抓著夏殊言時候，他還在悠哉的吃一只削好的蘋果。

“怎、怎么了？”夏殊言從未見過他如此狼狽的樣子，驚訝之余也覺得有些滑稽。

沈鄲抹了一把被雨水浸濕的臉，劈頭就問：“夏正清在不在？”

夏殊言搖頭：“他今晚……”

“不在正好！”沈鄲急急忙忙地打斷他，“快跟我來！晚了就來不及了！”

夏殊言還想說什么，但沈鄲沒給他機會，拉起他直接扎進了綿綿細雨。他被他搞得一頭霧水，蘋果也不知掉那兒去了。于是他有些脾氣地道：“你干什么呀！這是要去哪？”

“開花了！”沈鄲激動的幾乎咬到自己舌頭，“你要看的曇花，已經(jīng)開了！”

夏殊言一愣，難以置信的抬起頭。他那天不過是隨口說說，從來沒抱任何期待，沒想到他竟一直記著。他以為他只是場面上的殷勤，因為他知道他是風流慣的?？扇绻娴膶λ幸稽c真心呢？

借著路燈的光，他看到沈鄲眼下的一片青黑。他忽然希望這一路能長一些，走得久一些。

夏殊言也是第一次見到曇花開花。那美麗確實讓人震驚，不過他還有更驚訝的事想要知道。他指著那一長串的花盆問道：“怎么這么多？”沈鄲撓了撓頭：“拿少了我怕等不到花開就讓他們養(yǎng)死了。還不錯，活了九盆，除了這兩盆開了的，剩下的明天我讓人送到你家去。”

夏殊言吸了吸鼻子：“你不必這么大費周章的……”

摸了摸他細細軟軟的發(fā)，沈鄲從背后抱住他：“我難得送你點東西，你能開口跟我要，我很高興?！彼拖骂^，臉湊到他耳邊去，低聲說：“現(xiàn)在有沒有喜歡我一點？”

夏殊言起先還不太好意思的垂著眼，聽到他這一句話又起了捉弄的心思，把臉一揚，笑道：“我喜歡你……送的花?！?/br>
沈鄲沒說話，眼睛認真得發(fā)亮。他俯下臉，托起他的下頜，輕吻他的唇。他能感覺到他的遲疑?；貞菦]有的，但他也沒有拒絕，這就已經(jīng)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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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紅玫瑰與白玫瑰

?　　何寶山發(fā)現(xiàn)，自從某天夜里家里無端多出七盆曇花之后，夏殊言就經(jīng)常一個人坐著發(fā)呆。他嘗試問他緣故，但每次他都搪塞過去。直到某一天吃過了下午茶，夏殊言失手打碎了一只白瓷碗，等下人搶著收拾干凈了，夏正清才問：“你最近怎么了，是有什么心事嗎？”

夏殊言趕緊搖頭：“沒有！”

夏正清不大放心地道：“有什么事還是說出來的好，別悶在心里?！?/br>
夏殊言撲哧一笑：“你才是最不愿把心事講出來的那個，還好意思說我呢！”見夏正清微微簇起了眉尖，他連忙正色道：“真的沒什么，大概是前兩天忙雜志的事情有點累了，過一段時間自然就好了?！?/br>
夏正清放下心，又道：“呆會我要出去一趟，你自己在家吃飯?！?/br>
夏殊言道：“又是要去哪兒？怎么沒見三表哥？不是生意上的事么？”

夏正清低頭擦手：“不是……是一點私事，我一個人去?！?/br>
夏殊言見他目光躲閃，不僅疑竇叢生，追問道：“什么樣的私事？要跟誰去？”

夏正清道：“是……錢江的陸秉華。上個月錢江商行周轉(zhuǎn)出了問題，我?guī)土怂稽c小忙，這次他專程請我吃飯。不去也不太好?！?/br>
夏殊言道：“只有這樣？”

夏正清“嗯”了一聲，微微一笑，不再說話。

臨到走的時候，夏殊言秘密招來了何寶山，吩咐他如有異動立即打電話給他。何寶山拍著胸口保證，又笑著對他說：“你可總算變回原來的樣子啦！”

何寶山送夏正清走了，但他的話令他有些愕然。這幾天糾纏他的苦悶又在心中升騰起來。他不自覺的拿沈鄲來與夏正清作比較，但內(nèi)心深處他又覺得他是不能夠來與他相比的。因為他從小就愛他的哥哥。他已經(jīng)忘記了為什么要愛，但一直愛著。他也曉得這愛沒有結(jié)果，他不會給他溫暖的擁抱或者火熱的親吻，他只會讓他永無止盡的心痛。他那樣寂寞而清冽，他無法舍棄愛他。愛是光熱，也是本能。

夏正清回來的時候，夏殊言正捧著坐在沙發(fā)上發(fā)呆。何寶山催他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