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夏殊言白他一眼，不情不愿的在沙發(fā)上坐下了。房間里有淡淡的幽暗的香氣，和沈鄲的香水一個味道。他抬起手腕嗅了嗅，發(fā)現(xiàn)自己身上也盡是這個氣味，忽然臉上就是一紅。

沈鄲問他：“想吃什么？瓜子花生？紅茶咖啡？”他曖昧地一笑：“還是威士忌？”

夏殊言道：“隨便罷?！毕肓讼胗旨右痪洌骸安灰考?！”

沈鄲道：“隨便最難伺候，那就每樣都來一點?！?/br>
沈四福隨后送來了幾大盤零食，又小心帶上房門。過了一陣大幕拉開，生旦凈末丑輪番登場，張口是鶯聲燕語，字正腔圓；低頭是手眼身法，步步生蓮。即便是不怎么喜歡京戲的夏殊言也漸漸的被吸引住。他因為不想看著沈鄲，唯有專心看戲，時不時抓的一手瓜子，一片片地磕。

沈鄲饒有趣味的看他嗑瓜子。

細長白凈的手指，捏起小小一片瓜子，放到紅潤潤的小嘴邊，米白的牙齒試探的輕磕出一個豁口，伴隨有“喀”地一聲清響。若是成功劈開了殼，指尖便會將瓜子向嘴里再送入一點，淡紅色的舌尖抵住了尖端，然后又是“喀”地一聲。這時瓜子的兩瓣殼會向左右綻裂，靈巧的舌頭輕輕一舔，又向里一彎，便能將瓜子仁挑出來吃掉。若是失敗了，瓜子整個的斷掉，小嘴便會微微一撅，然后手指靈活的轉(zhuǎn)個方向，舌頭伸出來，配合著指尖的動作撬開瓜子殼。若還是不行，唯有兩只手都用上，細細地剝開碎掉的瓜子殼，然后將剩余的瓜子仁放到嘴邊輕輕一吮，完事大吉。

沈鄲看的很專注，到了快要癡絕的地步。自從吻過夏殊言之后，再看他的什么動作，都覺得是挑逗。否則嗑瓜子而已，何必磕得這么媚惑撩人？

他忍不住吞了吞口水，卻被夏殊言聽見了。他笑了一笑，抓出一把瓜子，向他伸了伸手：“怎么，你也想吃嗎？”

沈鄲搖搖頭，恬不知恥地道：“我比較想吃你。”看他紅著臉扭過頭，他輕輕一笑。

他發(fā)覺夏殊言并不是對他全無興趣，他愿意跟他約會，同他優(yōu)雅的調(diào)情，甚至享受他單方面的追求，但也僅止于此。他知道他一定不乏追求者。他如果不抓得緊些，他說不定就溜走了。想到這里，他第一次在情感的戰(zhàn)場上有了挫敗感。

“你想要什么？”他突然發(fā)問。

夏殊言疑惑地看著他：“什么要什么？”

“你有沒有什么想要的東西？”沈鄲道：“比如吃的，用的，玩的，什么都行?！?/br>
夏殊言眨眨眼睛：“你想干嘛？”

沈鄲遲疑了一陣：“我也不知道，就是想送你點什么……最好是夏正清給不了你的。”

夏殊言既自滿又輕蔑地哼了一聲：“我哥什么都能給我，用不著你?！?/br>
沈鄲連忙賠笑：“是是，夏老板最是神通廣大……唉，你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彼チ俗ヮ^發(fā)，仿佛忽然之間喪失了說話的技能：“就是……就是我送你的一樣?xùn)|西?！彼选拔摇焙汀澳恪眱蓚€字咬得很重。

夏殊言總算是聽懂了，歪頭想了想，忽然狡黠地一笑：“是你說的，什么都行？”

沈鄲眼睛中放出光來：“是！你盡管說！”

夏殊言道：“那，我想看曇花開花。”

沈鄲一愣，重復(fù)道：“曇花？曇花是什么？……是我想的那個曇花嗎？”

“廢話！還能有哪個曇花？”

“啊……這世上真的有曇花??？”

“你為什么是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哦?！?/br>
“哦什么哦！無知也該有個限度吧？你到底有沒有一點常識?。　?/br>
“……好好，我明白了。包在我身上！”

夏殊言懷疑的目光簡直刺痛他的自尊，于是他想也不想的就答應(yīng)了。即便他說要月亮，沈二爺也能想出辦法摘下來，何況只是區(qū)區(qū)曇花？至于曇花是什么，在哪里，怎么開，這些細枝末節(jié)，回去交給沈四福即可。

三天后，沈四福按沈鄲的指示，重金求購了十盆曇花，在廳中一字排開。沈鄲看著花苞也沒一個的盆栽皺起了眉頭：“這是不是曇花？怎么沒花？”

沈四福道：“老爺，曇花要到六月后才開花，這還有一個多月呢?！?/br>
沈鄲沉吟道：“就沒辦法讓它早點開么？”

沈四福搖頭：“聽花匠說，到六月也不一定開，所以買了十盆，總能有早些開出來的。”

沈鄲背起雙手，將十盆花來來回回檢閱了一番：“你再去找?guī)讉€人來，給我看仔細點，要是死了一盆，我唯你是問。”

從第二天起，沈公館便熱鬧起來。沈鄲新雇了四個花匠，專門照料那十盆曇花。每天早晚巡視也成了他的慣例，他甚至減少了晚間外出的次數(shù)，時常對著十個瓷盆發(fā)呆。夏殊言仍然隔三差五的見他一次，在他鍥而不舍的sao擾下，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怎么抗拒他的摟抱了——想來是麻木的成分居多。

一路到了淅淅瀝瀝的入梅時節(jié)，沈鄲終于望眼欲穿的把日子過到了六月。十盆里倒有七盆結(jié)成了大顆的花苞，從枝葉間垂下來，沉甸甸的彎成字母“L”的形狀，花萼肆意伸展，仿佛觸手一般纏在花苞上，像吐著信子的蛇頭。

沈鄲蹲在一顆植株前仔細觀察，心中不斷升起疑問。這花苞看起來這樣丑，真能開出傳說中的花來么？他蹲久了，漸漸覺得腿有點麻，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就在這時候，沈四福匆匆忙忙的走進來，身后還跟著另一個人。

他抬起頭，和那人對視一眼，兩人都有些發(fā)愣。

“你怎么來了？”沈鄲從地上爬起來，撣了撣褲子，冷冷的看著他。

“我不能來么？”那人大喇喇的在沙發(fā)上坐下了，大有喧賓奪主的架勢。他大約三十歲出頭的年紀，眉目之間與沈鄲有五六分相似，一雙眼睛波瀾不驚，但偶爾精光一閃，讓人不寒而栗。

“別忘了，你得叫我一聲大哥?！彼换挪幻Φ恼f。

“我沒忘！”沈鄲皺起眉，居高臨下的看著他，試圖奪回控制權(quán)：“說吧，你來做什么？”

沈恪道：“我聽說你最近盯上夏殊言了。怎么，女人玩膩了？”他瞥了一眼那十盆曇花，冷笑道：“就為他一句話，值么？”

沈鄲不耐煩地一揮手：“我說過我的事不用你管。”他頓了一頓，忽然反應(yīng)過來，不可思議地瞪著沈?。骸澳闩扇烁櫸?？！你……”

沈恪不等他說完就做了個制止的動作：“我沒那個興趣，你喜歡誰討厭誰也與我無關(guān)。我就一句話，別做多余的事?！?/br>
沈鄲一挑眉：“什么叫多余的事？”

沈恪淡漠地道：“你心里清楚?！?/br>
兩人無聲地對峙了幾分鐘，目光像是在空氣中撞上了，噼里啪啦的響。最后沈鄲不耐煩地道：“你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