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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應快的已經(jīng)抱頭跑開,反應慢的則兩股戰(zhàn)戰(zhàn)直接攤到在地,緊閉雙眼等待著刀光的降臨??赡抢C春刀卻赫然停在了半空中,再睜眼卻發(fā)現(xiàn),竟是被人用雙手硬生生夾住接了下來。 “看來這朝廷還真沒白白養(yǎng)活你們這群鷹爪孫?!?/br> 刀身微微顫抖,應是兩人在暗中較勁,憑誰都不肯退讓半分。清輝撒下,刀光凜凜,映出下方陰冷的面孔,即使頭懸利刃也無半分畏懼之意,雖喬裝成木匠,可凌厲的眼眸卻飽含殺氣。 “有時間瞎cao心倒不如快些交出夜明珠,說不定還能保個全尸?!?/br> 刀柄一轉(zhuǎn),飛魚服輕動,將那桎梏在刀刃上的手彈開,趁他還沒來得及站穩(wěn)腳跟之際立馬回身劈來??傻降资峭ň儼裆吓判械谝坏慕蟠蟊I,隨手抓了塊身旁的木頭又將這殺招擋了下來。 光線飄渺至刀柄處,帶著絲微風,輕撩起額間的碎發(fā),露出一雙清秀的眸子,胸口的蟒紋微微隆起,隨風起伏。 盜賊愣了半餉,眼睛微微瞇起,嘴角勾起一絲壞笑:“嘖嘖嘖,這么標致一婆娘,怎么就甘心干這種吃力不討好的苦差事,倒不如跟了我,保證你下半輩子吃香的喝辣的,穿金的戴銀的,怎么樣?” “呵,癡人說夢!” 繡春刀迅速抽回,后退一步調(diào)整姿勢再次迎上。盜賊自然不會乖乖束手就擒,身材高大可步法卻詭譎多變,躲閃自如,從腰間拔出匕首與她廝打起來。 冷兵器碰撞聲聲刺耳,叫嚷聲響成一片??粗鴿M屋的木頭亂飛,主管是又氣又急,險些背過氣去,都是些上好的木材,這下全毀了,該怎么向上頭交差呀! 約莫走了不下二十招,終將那盜賊逼入死角。溫紹銘見他氣喘吁吁的模樣,懸著的心漸漸放下,扣在弓弦上的手也跟著卸下了氣力。不愧是林總旗,又立了頭功,回頭定要好好在案宗里寫上一筆。 “小心!” 一聲咆哮將溫紹銘蠻橫地拽回現(xiàn)實,卻發(fā)現(xiàn)數(shù)根合抱粗細的原木正向著這頭飛滾而來,原是那該死的賊人砍斷了捆綁的麻繩。 霎時間人推物撞混做一團,哀嚎聲此消彼長,大家皆捂住頭頂要害向著門外沖去,生怕被這巨木撞出個好歹來。 “林總旗!林總旗!” 望著屋內(nèi)煙塵飄飛,滿地狼藉,溫紹銘急得團團轉(zhuǎn),腸子都快悔青了。一念之差竟釀成如此大火,要是林總旗有個三長兩短…… 一道黑影忽地從身側(cè)閃過翻身上馬,動作如行云流水般自然流暢。墨色馬尾辮飄揚在風中,同那身飛魚服一般干凈利落。明眸如珠,丹唇似櫻,膚若凝脂,若是穿上那綾羅華裙定是朵傾國名花:“邵銘,那賊人從天井處逃了,我先去追他,你在這安頓好傷員后速速跟上!” 話音未落,馬蹄聲起,颯爽馬尾卻已消失在拐角處。 燈會仍在繼續(xù),街上人頭攢動,似乎并沒有受適才的sao亂影響。薄云漾出琉璃月華,萬紫千紅綻滿夜空,隱約中有兩道身影自梁上飛過,與那煙火一道消失在天際。 “娘,我剛剛看到有人在天上飛!”五歲稚童扯住母親的衣角,指著天上驚喜道,羊角辮一顫一顫,樣子甚是可愛。 “阿寶想是看花眼了,將那煙火當成人哩。”孩子的母親笑著摸了摸她的頭,正欲牽起她往家走去,卻見一道人影掠過,自己的手竟撲了個空。 “娘!娘!”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母親發(fā)了瘋似地追過去,可孩子卻離她越來越遠,很快就從視線中消失不見。暈眩感襲來,瞬間侵蝕了她全身氣力,腳下踉蹌欲墜,卻被一雙纖細臂膀穩(wěn)穩(wěn)扶住。 “莫擔心,我去幫你把孩子救回來?!?/br> 還未及抬眼瞧清楚說話人的模樣,黑影就已從身畔飛過,消失在了濃重墨色中。 護城河畔,枯柳尚未吐綠,就連途經(jīng)的風也比別處要冷上許多。人煙稀少又傍著水,最適合堆放煙花筒。 “放人!” 石堤邊上,盜賊一步步向著河邊退去。森然匕首正抵在小女孩細嫩脖頸上,孩子因害怕而不??摁[掙扎,利刃無眼,隱隱有緋紅滲出。幾丈外,飛魚服躊躇不敢向前,右手緊緊攥著繡春刀刀柄,卻始終沒有勇氣將它拔出。 再后退一步便是冰冷河水,因是正月里,面上飄著的的浮冰尚未完全化開,別說是孩子了,恐怕連大人也承受不住這徹骨之寒。 盜賊環(huán)視四下,嘴角笑意更盛,竟比這北風還要凜冽上幾分:“好啊,我這就把她放了!”大手一甩,隨意得像是在丟棄一件無用的垃圾,笑著看她在空中劃出纖長弧線落入水中。 說時遲那時快,飛魚服不知何時已經(jīng)奔襲到了河畔,黑眸中似乎只有那孩子瘦小的身影,卻不曾注意到就在自己趕到的同時,賊人已擦亮火石丟向煙火堆。 火樹銀花再次炸響在天際,華麗了半邊天,惹得街上的百姓紛紛歡呼喝彩。溫紹銘卻只覺心頭咯噔,今夜的煙花表演早應在亥時就已結(jié)束,眼下這么大量的煙火究竟從何而來?莫不是……韁繩在手心里勒出深深紅痕,不祥的預感慢慢爬上心頭。 “給我搜!任何角落都不能放過!” 眾人循著煙花趕至護城河畔,卻只見到那雜亂不堪的漆黑煙火筒,和一柄狹長繡春刀?;?藥味刺鼻,嗆得溫紹銘胸口發(fā)蒙喘不上氣,咬牙指揮著大家快些尋找,活要見人,死要見尸。 夜風涼涼,似毒蛇嘶嘶吐著信子,可他只覺心底更涼。 搜尋,落空,再尋,如此反復了不知幾次,就連溫紹銘自己也說不清楚,唯更漏聲聲,直直刻入眾人心骨。 “報!溫小旗,找到了!” 興奮的歡呼聲打破死寂,大家聞聲都聚了過來,合力將河中人拉起,先是一個五歲稚兒,再是一名纖瘦的少女。 “林總旗!沒事吧!”溫紹銘帶著哭腔問道。 “哭什么哭,我還沒死呢!快!把這孩子帶去醫(yī)治?!?/br> 濕發(fā)粘在她雪白的肌膚上,唇上血色全無。溫紹銘能清楚地看到她仍在顫抖,想要勸她趕緊去換身衣物,卻見她眼中堅決,只得咽下話語抱起孩子去尋大夫。 馬鳴嘶嘶,寒風化作萬千把刀子直直劈來。為了不再讓這可憐的稚兒受涼,溫紹銘不得不解下外裳將她裹進懷中取暖。蹄聲急促,如同他此刻躁動不安的心。 “大哥哥……”懷中突然有了細微動作,愕然低頭正對上孩子微弱的眸光,原本粉嫩的雙唇現(xiàn)下已經(jīng)白透,仍舊努力張合出聲,“這里……是哪……剛剛那個……jiejie呢?她……是誰?” 大手輕輕拂去孩子碎發(fā)上滲出的水珠,將她摟的更緊了些,嘴角微微揚起,帶著幾分自豪:“她叫林鸞,是個很了不起的錦衣衛(wè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