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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的十分好底子,如今只剩下一半不到。下官并非出言不敬,只是此事,卻也當真兇險?!?/br>院判搖頭苦笑,只能這樣無奈答他。只因燕淄侯讓眾人人有話不妨直說。他說話才說了許多忌諱,院判為日后便于開脫,反而一改平時報喜不所憂的作風,將話說得極重。接著又說了一番表里互證的醫(yī)理推斷,易縝已是聽不下去。他腦子里嗡嗡直響。從當初的苦役,饑一頓飽一頓的日子,后來強迫他隨自己上路,一途的奔波勞頓,諸如種種,越回想,便越是后悔難過。這半年多來,竟沒有半分是讓秦疏快樂過的事。一個聲音便在耳邊索繞不去。是他害了小疏,是他幾乎要害死小疏了。頓時頭腦一片空白,一顆心似油煎一般忽冷忽熱,像要生生裂出腔子外面去。易縝一直認為感情是十分虛飄渺的東西,也從未想過會有一個人,會讓自己生出相守一生的念頭。就連如今,他尚不能分辨清楚,是初見時溫謙莊重的笑意開始,還是秦疏不顧一切的反抗自己開始,早不知從什么時候起,秦疏這個名字一點點的溶入他的血脈當中去,等到發(fā)覺的時候,早已根深蒂固,無法撥除。非但不能根除,他甚而開始奢望著能夠天長地久。一直以來掩藏在種種借口之下,原來不過是喜歡他,真的喜歡,到無可自撥的如斯境地。自己最愿意珍惜的人,卻總是傷害他。甚而,自己是造成那個萬一的最大原因。明明是愛慕他,卻有可能是因為自己而至他于死地。這一想,真正是痛傾心扉。他沒發(fā)覺自己臉上是一付令人不忍目睹的破碎表情,院判早已經停下話語,在場眾人皆以一種謹慎而古怪的眼神悄悄打量著他。人人都是心中惶恐,正以為他不知要怎么悖然大怒,易縝反而回過神,慢慢收斂神色,出乎意料的鎮(zhèn)定下來。“大人只說是兇險,可見也并非是絕對如此。”“無論如何,還請大人多費心。他是我極為重要的人,我是不愿有什么萬一的?!币卓b朝著為首的院判一字字道,他說話時神色平靜,還朝著眾人拱手施了一禮?!拔疫@兒先多謝各位。”他話音雖然平淡,其中的意味卻有強迫的意味。無法容人無視,這一禮看著輕巧,責任卻十分重大。眾人面面相覷,皆是一怔才連道不敢。易縝把話說完,不給眾人出言推辭的機會。目光往各人身上掃了一圈,眼睛微微發(fā)紅,卻顯得有些猙獰??戳T徑自拂袖走出去。他其實并不如人前表現出來的那般沉穩(wěn),出門時腳下絆了一下,險些摔了一跤。下人要上前來扶,卻被他眼神迫退。他自己慢慢的一步步走開去,卻是越走越急。他不過是強做鎮(zhèn)定——若自己都不能夠堅信秦疏會平安無事,又如何能真正做些對他有幫助的事情。此時此該,他自然可以用那向個太醫(yī)的性命相脅,但他也明白,就是殺了許多人又能有什么用,旁人所能做的,卻不過是盡人事——而聽天命。他卻不肯聽天命,無論如何,他都想留那個人在身邊。進門之時,易縝還是強吸口氣,才強迫自己平靜下來,令照看的人退至外間,這才輕輕掀起簾子,朝床上看去秦疏昏迷不醒,眉心仍舊因為痛楚而緊鎖著,是個微微蜷縮著側臥的姿態(tài),兩手松握著,卻護在肚子兩旁。易縝看了看,輕輕將他兩只手都放回被子中去,被下的肚子還在不時抽動。易縝默默的伸手摸了摸,再替他擾好被角。他便在床邊坐下來,一只手卻伸入被中,輕輕握住秦疏一只手,做這些事的時候,他臉上分明沒有什么表情,一舉一動卻執(zhí)著得像是石頭。幾名太醫(yī)想明白侯爺的意思,也緊跟著趕過來,重新又診了一次脈,湊在一起商議對策,唯今之計,仍舊是先盡量調養(yǎng),先走一步再看一步,實在不行,便盡力保住大人。如此同易縝回話。易縝緊繃著臉端坐,垂在身側的那只手卻拿指甲狠狠掐著掌心,這才能忍住情不自禁的顫抖,而不至于失態(tài)。乍一看倒像是很沉得住氣,心中諸多焦慮自責后悔驚怕,個中煎熬滋味,卻如人飲水,冷暖自知。他由著太醫(yī)們商議,至于如何調養(yǎng),他也幫不上忙,只有太醫(yī)如何說,他便如何聽著,一一照辦。但那眼神何等凜然銳利,迫得太醫(yī)咬牙保證定會全力施為,他這才收回目光,依舊垂目去看秦疏。大夫施藥診治,易縝就不聲不響地守在一旁,更衣喂藥之類的事也不用下人,全是親自做了,宮里是暫時不用去,除了不得不他親自過問的事,其余時間都陪在秦疏身邊。秦疏昏睡數日,他就旁若無人地守了數日,坐在床邊也不說話,靜靜看著秦疏的臉,瞧著瞧著,不由得就會恍惚出神。他心里其實緊張到了極點,臉上反而一點喜怒也看不出來。下人誰也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全都屏息靜氣小心翼翼地做事,生怕一個不慎拂了虎須。易縝也混不在意旁人對待自己的那種謹小慎微的態(tài)度,身邊雖有不少人來來去去,他看著秦疏緊閉的眼睛,卻仿佛身在孤立無援的境地。那種無能為力的感覺無人能夠為他排解,種種幾乎令人室息的擔憂與愧疚在心里反復糾結,痛定思痛之后,慢慢沉淀出一種劫后余生的悔悟。沒有人敢靠近他多說一句話,就連太醫(yī)也不敢將寬慰的話輕易說出口。侯爺的脾氣卻出乎意料的溫和下來,或許說是溫和,更像是心力交瘁之下的筋疲力盡。這與平時的張揚大為不同,看得多了,竟隱約生出一兩分頗為可憐的味道來。青帝得知這邊的情形,令幾名太醫(yī)留在府上隨時聽侯差用,幾人都是輪流著替換,只有他一直日夜守在秦疏身旁。除非有不得不親自過問的事,幾乎寸步不離,縱是他身強體壯,自己還未覺出吃不消。但幾天下來,看在別人眼中,也不禁有些憔悴可憐起來。他身份遠在秦疏之上,太醫(yī)更怕這樣沒日沒夜的苦熬,侯爺再把自己弄出個岔子來,那個是真正叫人吃不了兜著走的事情。乘著這兩天秦疏稍有好轉,有人就壯著膽勸他去休息。易縝潛意識里生怕自己離開的片刻工夫,就要生出什么變故,只是搖頭不肯。卻目光冰冷地瞪著這名太醫(yī),反問道:“你說他情形好轉了,人怎么一直不醒?什么時候能醒?”太醫(yī)頓時支吾。好在秦疏情形穩(wěn)定,醒來也就是這幾天的時間,倒也叫他搪塞過去。有了這次教訓,太醫(yī)再不敢胡亂開口。易縝讓他不必打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