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白笑笑不說話。

    魏了了說完之后卻像是想起了什么, 眉頭一蹙, 忽然就露出了幾分煩躁。

    只是一轉(zhuǎn)念她又想起另一件事。

    “對了, 我前陣還奇怪你怎么不找我來寫軟文, 敢情是背后有大神cao刀。你這軟文找誰寫的, 很厲害啊?！?/br>
    程白一下回想起了昨晚。

    邊斜寫完了稿子遞給她看。

    她就坐在他書房落地窗前的一角，慢慢看完了那兩頁紙, 然后說了一句：“就這樣？”

    那時(shí)大作家就站在電腦前抽“事后煙”。

    聽見她這三個(gè)字, 他整個(gè)人臉都青了，差點(diǎn)氣得跳腳, 直接把她轟出去，扔下一句，“愛用用, 不用滾，免費(fèi)的還這么高要求！”

    所以，其實(shí)是她不大了解這行當(dāng)？

    程白忽然有些懷疑起自己的審美：“我看著這文也沒覺得多才華橫溢啊，你是覺得他寫得很厲害？”

    魏了了只翻白眼：“廢話！”

    軟文能寫成什么樣？

    太煽情立場太明確都會被人一眼看破。這么長的文章感非常重要，一定要能讓人順暢讀下去，所以對文字的要求非常高。更不用說這篇文的表現(xiàn)形式并不單一，講故事，放圖片，甚至視頻，還做了簡明的事件圖表，簡直不要太優(yōu)秀。

    魏了了忍不住跟程白解釋了一通。

    程白“哦”了一聲。

    魏了了無言了，追問：“你是找了我們?nèi)锬膫€(gè)大記者嗎？”

    程白說不出話。

    她手機(jī)屏幕上正好彈出一條微信消息。

    邊某人：我下來了。

    于是抬起頭，向著那邊電梯的方向望去。

    邊斜穿著一身黑白的長風(fēng)衣，脖子上掛著條長圍巾，正好從電梯里走出來，手里還握著手機(jī)。

    魏了了順著程白目光看去，福至心靈，忽然就“靠”了一聲。

    全明白了。

    “我程兒還是我程兒，惹不起，惹不起。”

    邊斜才剛下來，也不知道她們在聊什么。

    昨晚他免費(fèi)給程白當(dāng)槍寫軟文還被這種沒有文字欣賞能力的人嫌棄，現(xiàn)在想起來還有點(diǎn)記恨。

    臉色于是不是特別好。

    走到這邊來，他先跟魏了了打了聲招呼，才沒好氣地看程白：“去哪兒？”

    程白道：“去醫(yī)院，看看老師?！?/br>
    說完又轉(zhuǎn)頭問魏了了：“要一起去嗎？”

    魏了了看了一眼時(shí)間，考慮片刻，搖了搖頭：“不了，一會兒約了人。老師那邊我上午才看過，還是明天再去吧?！?/br>
    去醫(yī)院的一路上，邊大作家都擺著個(gè)臭臉，自顧自低頭玩著手機(jī)，也不搭理程白。

    程白覺得好笑：“還生氣呢？”

    邊斜正在刷微博，翻著那篇署名為“廉價(jià)作家”的軟文看了又看，越看越覺得自己簡直是個(gè)天才。

    可偏偏有人不懂得欣賞。

    他越想越氣不過，干脆滿懷著一股孤芳自賞的傲氣，給這篇文點(diǎn)了個(gè)贊。

    點(diǎn)完了才哼哼似的回程白：“別跟我套近乎，你有本事嫌棄就千萬別慫別舔，我邊某人可不是你隨便說兩句話就能哄回來的?！?/br>
    程白：“……”

    她轉(zhuǎn)眸瞅了他一眼，默默從手邊的小盒子里摸了塊綠豆糕遞過去。

    邊斜動也不動一下，冷嘲：“一塊綠豆糕就想一筆勾銷了，我可真是‘廉價(jià)’呢?！?/br>
    程白深吸一口氣，似乎想要壓住暴打他一頓的沖動。

    她收回手來，又摸了一塊綠豆糕遞出去。

    這回邊斜瞥了一眼，但還是沒動。

    程白摸了第三塊。

    邊大作家終于不耐煩了，一把把那疊在一起的三塊綠豆糕抓在手里，連著那裝綠豆糕的盒子都拿過來，算是服了程白：“哄人都舍不得下血本，你是葛朗臺嗎？”

    “……”

    隨便說兩句話哄不回來，但如果你肯下一盒綠豆糕的“血本”，哄人這種事還是輕而易舉的。

    程白忽然覺著這貨是真好相處。

    接下來的一路程白專心開車，邊斜則窩在副駕駛，也不說話，跟只倉鼠似的吃著綠豆糕。

    趙平章所在的醫(yī)院就是褚賢文那家。

    她照舊是在附近找了個(gè)停車場，才跟邊斜一起，進(jìn)醫(yī)院，到了特護(hù)病房。

    服用安眠藥自殺的人，前半程的確不會有什么感覺，但到后半程卻會非常痛苦，而且搶救的話一般都要進(jìn)行洗胃，所經(jīng)歷的痛苦絕非常人能忍受。

    所以此刻的趙平章臉色有些蒼白。

    但事實(shí)上，看起來好像并沒有外界傳言中的那么嚴(yán)重。甚至他神智完全清醒，正在妻子馮瓊的陪伴下和一名醫(yī)生說話，褚賢文則站在一旁聽著。

    程白從外面進(jìn)來的時(shí)候，褚賢文正準(zhǔn)備走，兩人剛巧打了個(gè)照面。

    目光對上的瞬間都沒說話。

    過了片刻，程白才一笑，輕輕道一聲：“謝謝褚醫(yī)生了。”

    褚賢文的神情有些奇異，定定注視了她片刻，道：“不客氣?！?/br>
    他走了出去。

    躺在病床上的趙平章也注意到了程白，略帶幾分虛弱地咳嗽了一聲，打了聲招呼：“小程兒來了啊?！?/br>
    他說完又轉(zhuǎn)頭對馮瓊道：“我想單獨(dú)跟她說幾句話?！?/br>
    馮瓊略有幾分猶豫，為著從昨晚到現(xiàn)在的驚魂，整個(gè)人都還有些惶惶難安，兩只眼通紅。

    程白猜到趙平章有話要說。

    她只寬慰馮瓊：“師母放心，有什么問題我立刻叫您?！?/br>
    馮瓊終究是沒說什么，出去了。

    邊斜想想也知道這場合自己在不合適，干脆也返身離開，去找褚賢文說話。

    病房里就留師生二人。

    程白拉過旁邊的椅子，在病床前坐了下來。

    趙平章穿著一身病號服躺在床上，灰白的頭發(fā)散在兩邊，臉上平靜極了，完全不像是一個(gè)昨晚吞下安眠藥自殺的人。

    連聲音都很平緩。

    他道：“外頭怎么樣了？”

    程白知道他問的是什么，只答：“跟計(jì)劃的差不多。我跟您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