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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門一開,硫磺的氣味更濃。 碧青忍不住皺了皺眉,大殿中間放著一個老大的爐鼎,一個白胡子老道正在爐鼎前的蒲團(tuán)上閉著眼念念有詞,想必這老道就是那個劉盛舉薦的那位清虛真人。 碧青跟周路進(jìn)來,老道的眼睛睜開了一下,看了碧青一眼,就合上了,這一眼,碧青就斷定這老道絕對是個騙子,倒是膽大包天,敢騙到皇宮來了,大概忘了自己怎么死的,或者是想享受幾天榮華富貴,死了也值,所以才敢進(jìn)宮。 碧青看了看丹爐旁邊堆放著許多金,銀,雄黃,硫磺,朱砂等物,大概是煉丹的原料。碧青實在不能理解皇上,這些東西煉出來的丹,吃了不死都是好事兒,怎么可能長生。 皇上在側(cè)殿內(nèi)的軟榻上靠著,碧青只瞧見個影兒就忙跪下磕頭,半晌兒方聽見剛才那個衰老虛弱的聲音響起:“你是沈碧青?” 碧青:“臣婦正是沈氏。” 皇上努力看了看,下頭的女子,想看看這個傳說中的女子有什么不同,頗意外,雖是個頗有姿色的女子,卻并沒看出什么稀奇之處。 皇上開口道:“你跟木圣人有何淵源?” 碧青楞了一下,沒想到皇上直接就問這個,不禁自嘲一笑,原來竟還是為了寶藏,碧青道:“臣婦之前并不知木圣人是何人,只是喜歡算學(xué),見師父的藏書里有一本算學(xué)書,就常常拿來研究,后二皇子到武陵源,臣婦方知那書是木圣人所著?!?/br> 皇上沉默良久:“那你是如何會解開巖洞內(nèi)的石筍陣?” 碧青仍中規(guī)中矩的道:“此是算學(xué)里的九宮迷途,臣婦湊巧知道解法罷了?!?/br> 皇上道:“沈氏你需知,若再朕跟前打謊,可是欺君之罪?!?/br> 碧青道:“臣婦句句屬實?!?/br> 皇上忽道:“你抬起頭來?!?/br> 碧青這才抬頭,看見皇上那一刻,著實嚇了一跳,偌大的軟榻上靠著一個已經(jīng)瘦到了只剩下皮包骨的人,不是他身上穿的明黃袍服,自己絕不會以為他是皇上,他簡直已經(jīng)接近骷髏了。目光渾濁,臉上泛著青黑之色,這樣的人還能活著,簡直是奇跡,怪不得他說話如此衰弱低沉。 “怎么?被朕嚇到了?清虛真人說,道法修煉長生之術(shù),必然要經(jīng)歷這一關(guān),不破不滅,就如鳳凰涅槃重生,方可脫胎換骨。” 碧青沒說話,皇上如今癡迷道法長生,這并不是一言兩語就能勸得了的,更何況,自己的身份還是少說為妙。 皇上等了一會兒,不見碧青說話,忽道:“沈氏朕跟你做個交易如何?” 碧青愕然看著他:“只要你把藏寶圖的隱秘全部告訴朕,朕就恕你王家無罪,如何?”碧青目光閃了閃:“臣婦不知皇上所知為何?更不知,臣婦一家所犯何罪?” 皇上臉色略沉:“沈氏你是跟朕裝傻嗎,你私縱死囚,乃是殺頭滅族之罪,事到如今難道還想不認(rèn)?” 碧 青:“皇上剛不說若再皇上跟前打謊,便是欺君大罪,臣婦不敢欺君,故此,這未做過的事兒,臣婦也不能認(rèn),況且,皇上圣旨上只說押解回京候?qū)?并未定罪,據(jù) 臣婦所知,定罪需大理寺卿三堂會審,人證物證俱全方可,說臣婦私縱罪犯,人證是誰?有何物證?私縱的死囚又是何人?現(xiàn)在何處?這些都沒有,便定罪,將我大 齊律法置于何處,將那些為了大齊南征百戰(zhàn)的將士們置于何處,至于皇上所提藏寶圖的隱秘,被二皇子請去南境之時,臣婦尚不知緣由,更不知有藏寶圖了,而藏寶 圖上那四十二道算題,與其說是臣婦解開的,不如說是二皇子之功,臣婦豈會知道什么隱秘?!?/br> 皇上揮揮手:“不提藏寶圖,說說你的武 陵源吧,都說武陵源是世外桃源,你王家更是善名遠(yuǎn)播,你王記的生意遍布大齊州縣,你王家的商船,在南北商道上通行無阻,你王家能制攻無不克的連,弩,能制 出足以使山崩地裂的震天雷,沈氏,大齊能安穩(wěn),你武陵源居功至偉,湛兒跟老九都說你王家忠心不二,朕相信你夫妻并無二心,但你能保證,王家的子子孫孫都跟 你們夫妻一樣嗎?” “這……”碧青愣了愣,原來皇上真正擔(dān)心的是武陵源,碧青仿若醍醐灌頂,是啊,不管自己如何低調(diào),連,弩跟震天雷都是出自武陵源,而王記的生意給王家?guī)砹司薮蟮呢敻?有錢,有武器,這樣的王家,皇上如何能放心。 碧青略沉吟道:“臣婦愿意把所有王記的鋪子作坊以及王家的家產(chǎn)悉數(shù)交于戶部,一文不留。” 饒是周路見過多少大場面,都不由震驚,王記的鋪子作坊,家產(chǎn),這是多少銀子啊,聽人說只王記京城一個鋪子,一年的收益就不止幾十萬,這么一大筆銀子,沈氏毫不猶豫就交了出來,實在令人震驚。人哪有不貪財?shù)?難道沈氏竟然真能做到視金錢如糞土,視名利如浮云嗎? 皇上沉默良久揮揮手,周路低聲道:“沈姑娘皇上叫退下了?!?/br> 碧青這才站了起來,出了清和宮,忽覺渾身冷颼颼,這么一會兒的功夫,竟然出了一身冷汗,卻徹底明白了皇上的意思,私縱死囚不過是借口,真正讓皇上想辦王家的原因,一是武陵源的勢力,二還是那張藏寶圖。 皇上至今仍不信沒有寶藏,其實,碧青也不信,木圣人費了這么大勁兒,難道就是為了藏一個盒子,想起山壁上哪三個字,碧青更為懷疑,綠柳莊究竟什么意思? 不過,碧青絕不會把這件事告訴皇上,皇上如今只是下意識疑心,如果自己說了這件事,就做實了自己知道寶藏的隱秘,皇上說不定,真會以王家為要挾,逼自己去找什么寶藏。 而皇上對于鳳林的事兒,不過一帶而過,從皇上的語氣,碧青很懷疑,皇上早就知道當(dāng)年自己跟崔九弄的那場把戲。 碧青跟著周路出了皇宮,卻仿佛不是回天牢的路,直到看見東宮的大門,碧青方側(cè)頭看了眼周路,暗道,這人真是相當(dāng)聰明,這個節(jié)骨眼兒投奔了慕容湛,皇上那樣兒估計很難撐下去了,幾乎到了油盡燈枯之時,思路還能維持正常,已經(jīng)相當(dāng)不易。 而剛才皇上跟自己說話的時候,幾乎每句都說的很慢,且斷斷續(xù)續(xù),想來是邊仔細(xì)斟酌,邊說的,若皇上龍馭賓天,繼位之人毫無懸念便是太子慕容湛,周路若不趁此時投誠恐,待皇上賓天之時就是他的死期。 換句話說,周路是皇上的心腹,他都投了太子,皇上跟前恐怕都是慕容湛的人了,想到此,碧青松了口氣,看起來王家有救了。 碧青并未見到慕容湛,而是只看見了崔九跟常生,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