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里奇第一次看到露出人的感情的卡崔。

運(yùn)氣好嗎？

是吧！我也沒想過，也許吧。

喃喃自語著，輕輕的嘆了口氣。

「里奇，我是Blondie的furniture?！?/br>
「什么？」

里奇沒想到他會突然如此白的說，一時臉上失色，回頭看了一眼卡崔。

「furniture」——在伊奧斯的每個房間都有如此稱謂的少年居住。他們都是短發(fā)，內(nèi)褲緊緊的包住下身，除此之外，身上便只有代替身份證明的手鐲。

不僅僅是被用作觀賞，作為奢侈的享用品，當(dāng)然要有不俗的容貌。所有的家務(wù)以及照顧寵物都是他們的工作。因此為了不引起麻煩，furniture被閹也是常識。

里奇所認(rèn)識的，只是做黑市買賣的中間人的卡崔。那個毫無表情的卡崔居然是伊奧斯的furniture，還真看不出一絲的痕跡。

「伊奧斯的furniture都是貧民窟的雜種，知道嗎？」

里奇不自在的搖搖頭。

「是嗎？連這個你都不知道？在背后管理坎雷斯的養(yǎng)育中心的卡迪亞的也是塔拉古納。」

「有這種事——」

里奇只說了一半便停了下來。

卡崔還是淡然的往下講，甚至連聲調(diào)都未變一下。

「也許一下子很難相信，但你稍微想一下，為什么只有貧民窟的自然出生率那么奇怪？難道你會相信那些官方說法嗎？而且男女的比率應(yīng)該是一半一半的，如果沒有人在暗中做手腳，女人就不應(yīng)該如此的缺少。而且那種情況延續(xù)了好幾代，為什么呢？是塔拉古納在控制人口管理。這種事對那些家伙來說就象探囊取物一般輕而易舉。為了讓密達(dá)斯的家伙們有優(yōu)越感，這樣做是很必要的。另外，我們必須乖乖聽話，服從成為寵物的現(xiàn)狀，被迫走上這種人生真是辛苦。不管怎么說，出生率過多或者過少都是不行的，必須在不活不殺的情況下保持平衡，女人接連不斷的失蹤也是件麻煩事。這樣做的結(jié)果就是，密達(dá)斯這地方不管怎樣運(yùn)作，都無藥可救了?！?/br>
里奇的臉上毫無血色，睜大了眼睛，怔怔的望著卡崔。

「當(dāng)我得知自己被選為furniture時，內(nèi)心是很驕傲的。我對自己的臉蛋、身體都是很有信心的，甚至覺得沒有人比我更好。一旦離開了卡迪亞，就沒有什么好事，雜種就是雜種。這樣的機(jī)會并不是很多，我甚至在心里放聲大叫——太好了。因?yàn)槲以静贿^是一個不為人知的毛頭小伙子。在塔拉古納的第一個晚上，我被帶往醫(yī)療中心，在那里第一次知道了什么是furniture，我很吃驚，頭腦中甚至變得一片空白，但是我仍然認(rèn)為，與其在貧民窟悲慘的過一生，這樣也許更好。既然被選了上來，我就不能說不。但是如果不改變自己頭腦中的思想，就不能下決心。里奇，我不相信人生有不付出代價，便可得到超脫的機(jī)會。所以如果有必要的話，即使是寵物的腳底也好，是屁眼也好，我都會毫不猶豫的去舔。受別人的踐踏，并不算什么，男人要成大事，這是應(yīng)當(dāng)付出的代價。但是偷偷的在別人背后講壞話，揭別人的傷疤，這種事我就不會干。正因?yàn)檫@樣，這整整五年，我作為Blondie的專用furniture,心里逐漸的看不起密達(dá)斯。說出這么多心里話，心情好多了，我覺得對自己而言，這世上已經(jīng)沒有什么讓我感到恐怖的東西了。所以以后會更好的活下去。不說，不聽，不看，這是作為furniture的鐵的規(guī)則，好奇心之類的東西，我早就沒有了?！?/br>
「什么……」

里奇低聲的催促。微微的牽動嘴唇，卡崔就冒出一句：

「卡迪亞和塔拉古納的關(guān)系……」

「我是無意中聽到的，我對這個很有興趣，因?yàn)橹v的是和自己熟悉的人的事情。于是我花了半年的時間，用房間里的機(jī)器找線索。機(jī)器對furniture門來講是生活必需品。那些自以為是的寵物，都是些對性交感興趣的下賤貨，從不在意別人的眼光。如果到了那地步，即使不知道識別用的密碼，也可以破壞系統(tǒng)。因?yàn)槊看吻秩霐?shù)據(jù)資料的時間是有限制的，不可能一次全部搞定。我甚至現(xiàn)在還認(rèn)為弄響那本不應(yīng)該響起的警報(bào)是一種錯誤。找到了那個，我才知道，原來并不是貧民窟的某些東西變了。我那時真的忍受不了，手就這樣抖個不停。里奇，你明白嗎？貧民窟的雜種，成不了男人的furniture的我，偷了塔拉古納的秘密，而且沒有被任何人發(fā)現(xiàn)，我難以控制的笑了。當(dāng)被那些混蛋發(fā)現(xiàn)時，想讓他們死心，我把我知道的事情全告訴了他們，結(jié)果，伊阿索冷冷的笑了，讓我毛骨驚然。他對我說，沒想到，竟然能不被我們發(fā)現(xiàn)而做到這一步，真是沒想到。那些話讓我渾身冰涼，就象他一開始注知道一切，然后就等著我從此一蹶不振，永不超生。明白了嗎？里奇，這就是那些家伙的做法，只是被破了相的我，也許確實(shí)是走運(yùn)，但是，這一生在市場上是沒法混了，我不想讓奇利阿重蹈我的覆轍?！?/br>
沒有傷心，也沒有激動的話語，能把自己的過去當(dāng)作別人的故事那樣毫不在意的來講述，需要忍受多少痛苦。

里奇拼命的控制住自己就要脫口而出的話，只是不挺的轉(zhuǎn)動眼睛。

「那么，你自己跟奇利阿講，我不想更那個人太接近?！?/br>
「如果我去的話，只會讓他更加——」

「為什么？你和伊阿索在一起那么久，比起我，自然更有說服力吧！而且那家伙現(xiàn)在怎么樣，我也不太清楚?！?/br>
「三年了，卡崔，如果你原來也是furniture的話，就應(yīng)該清楚是怎么回事。第一，對奇利阿，伊阿索是他身后的一把劍，你有告訴他這一點(diǎn)嗎？你的自由是好不容易才得來的?！?/br>
卡崔深深的嘆了口氣，又抽出一支煙。

緩緩升起的紫煙，好象沖破了兩人之間的沉默的領(lǐng)地，搖搖晃晃的升起，最終慢慢溶解消失。

突然發(fā)覺外面下雨了，不知是什么時候下起來的。

夜又冷又濕。里奇仰身往窄小的床上一躺，盯著沾滿污點(diǎn)的天花板。死盯著某處一動不動的眼睛，其實(shí)看不到任何東西。耳朵里仍然回響著卡崔的聲音。不是有關(guān)奇利阿的事情，而是卡崔臨走之時留下的話：

「里奇，事情還未結(jié)束，伊阿索不是那么好對付的?！?/br>
臨走時拋下的這句話并沒有使里奇沮喪，相反的，一直在辨別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