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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春桃悄悄地將身上的重要文書和銀票貼身存放,把身上的碎銀子全都放在他們的行李最上層,然后將行李放在靠近車門的地方,讓人不用上車就能拿到。而非禮勿視的段延年用力拔下了兩支插的不深的箭,分給了春桃一只。兩人對視一眼,假裝成中箭倒地的樣子,春桃用胳膊夾著箭躺在稍微靠里一點的地方,面朝里;而段延年仰坐在座位上,頭靠著窗子,箭則是插在腋下。聽著這伙強盜的對話,好像是他們提前知道了一位富商回家探親要走這條路線,便選了個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位置下手,他們倆才是被牽連的無辜路人。車夫半天沒出聲,怕是兇多吉少了。其他馬車里幸存者也被他們一一趕下了馬車,小孩子哭鬧的聲音和婦人哭啼的聲音離他們不遠。隨著腳步聲越來越近,兩人的心底也越發(fā)緊張了起來。簾子被人一把拉開,段延年閉上眼睛屏住呼吸,不敢發(fā)出一點聲音。這個負責搜查他們馬車的強盜一打眼就看到了行李包,果然沒有再多看別的。他們從臨閭關回來的時候沒換衣服,現(xiàn)在打扮的依舊像兩個逃難的難民,而去的時候為了防止有人見財起意,兩人除了穿了一件料子稍微好一點的衣服別的什么都沒帶,而那兩件衣服,被疊在了在臨閭買的衣服里。現(xiàn)在想想,段延年有些慶幸當時的謹慎。強盜將包裹打開,看到上面的碎銀子后直接收進了自己的口袋,然后他又隨手翻了兩下,見只有幾件普通的衣服和干糧后就不在意的將包裹扔在了車上。他轉身跳出馬車,跟不遠處的強盜頭子說道:“老大,多出來的這輛車里是兩個窮逃難的,估計全部錢都用來坐馬車了,身上一點油水沒有?!?/br>強盜頭子也沒懷疑手下這話的真假,只讓其他人快點搜查。“老大,這幾個解不解決掉?”坐在地上哭哭啼啼的婦人一聽這話哭的更大聲了。強盜頭子上前抬起婦人的下巴,仔細瞧了瞧:“長的還算標志,把她和那個小丫鬟帶回去,這個小的解決掉?!?/br>婦人抱緊孩子,苦苦哀求:“各位好漢!放過奴家的孩子吧!你們對奴家做什么都可以!求求你們不要殺了他!他還小啊!”“拿來吧你!”一名強盜從婦人手中搶過孩子,高高舉起,狠狠摔下,孩子的哭聲戛然而止。而親眼目睹自己的骨rou被摔死在眼前的婦人發(fā)出一聲凄厲的哀嚎,直接暈了過去。聽到這一切的段延年恨的咬牙切齒,他緊緊握住拳頭,氣得渾身發(fā)抖。春桃將手附在他的拳上,沖他搖了搖頭。段延年的滿腔怒火一下子就xiele,兩個人連自保的能力都沒有,又要拿什么去救別人?即使他不在乎自己,可他不能害了春桃……他第一次這么恨自己的體弱,恨自己當初沒有學好武功??v使他文采出眾,滿腹經(jīng)綸,貴為丞相,可卻依舊拿這些人性滅絕的強盜沒有絲毫辦法。寧為百夫長,勝作一書生。他到這一刻才真正的明白了這句詩里所含的無奈與辛酸。外面的強盜們似乎是搜刮完畢了,強盜頭子下令道:“差不多就撤吧,這是官道,小心碰到官兵?!?/br>接著外面又傳來了稀稀拉拉遠去的聲音,小丫鬟的哭聲也越來越小,直到再也聽不清。兩個人謹慎地沒動,過了半天見沒人回來才爬起來跳下馬車。車夫身上中了一箭,已是沒有了呼吸,另外兩輛馬車看來就是富商家里的了,他們出發(fā)前怕是也沒想到,一場簡單的探親之行,卻給自己帶來了滅頂之災……他們搜查了一圈,沒有發(fā)現(xiàn)像他們這樣的幸存者,段延年將幾具尸體都搬進馬車里,春桃想要幫忙,被他拒絕了,“你一個姑娘家搬什么尸體,都怕的要死了還逞什么能,去找點水處理自己臉上的傷口去,落了疤的話小七不要你了。”春桃確實第一次見到死人,有些害怕,聽他這么說她撇嘴一哼,“他敢!”不過這么說著,她還是轉身回他們的馬車上拿著清水清洗了下傷口。將所有尸體都搬運完畢,段延年最后抱起小孩的襁褓,將他輕輕的放在了最中間。他帶著春桃將馬車都推到路邊,然后兩人向著三輛馬車鞠了一躬,這是對死者的尊敬,也是對無法救他們的道歉。“再走出去一段距離應該就有城市了,咱們先去報官,讓這些人不至于拋尸荒野,然后再做其他打算?!?/br>經(jīng)歷了這么一件事,兩人心中都有些沉重,絲毫沒有死里逃生的輕松與慶幸,他們也沒怎么對話,只埋頭趕路,終于在下午的時候走到了這座云景城。云景城比臨閭富足多了,來往進出的一般都是挑著擔子的小販或者商隊的馬車。兩人進城后先是直奔客棧,梳洗一番,換上從京城帶來的衣物,這才轉頭去了衙門。畢竟若是像之前那樣灰頭土臉的,怕是根本就見不到知縣。向衙役出示了魚符后,兩人很快就被恭恭敬敬的請進了衙門里。云景知縣官服都沒有穿好就急匆匆地趕了過來,他最開始聽衙役說丞相來了還以為是在騙他,誰曾想丞相真的來他們這個小地方了,也不知道這是福還是禍啊……知縣點頭哈腰的請段延年坐在主位上,一把年紀還想要給他行個跪禮,段延年連忙阻止了他。“丞相人的光臨真是令這小小的云景城蓬蓽生輝!只是不知大人來此所為何事呢?”知縣問道。“胡知縣不必如此小心翼翼,本官奉皇上之命赴邊調(diào)查岑遠將軍死因,回來的路上遇到了一伙強盜,這群強盜搶奪財物不說,還草菅人命,本官僥幸逃脫,卻因手無縛雞之力無法救下其余的人……本官其實是來報官的!”胡知縣面露難色:“這……丞相大人,實不相瞞,您說的那伙強盜怕是屬于云景山上的清風寨,清風寨地勢險要,易守難攻,流寇眾多,根本就不將云景城這少數(shù)的軍隊放在眼里。卑職也曾想派兵將其拿下,可卻傷亡慘重……”這伙強盜已經(jīng)成為有組織有紀律的隊伍,又占據(jù)了天險,軍隊確實很難與之抗衡。段延年并未強求,他命春桃拿出幾張面額較大的銀票,遞給胡知縣:“本官已將不幸遇難的幾位的尸體收殮在馬車中,還望胡知縣能派人將他們帶回,查明戶籍、通知家屬。這些錢,就當做是撫恤金罷。”胡知縣自是不肯收這些錢的:“段大人萬萬不可,撫恤金當由衙門來出。”“不,胡大人,這也是本官的一點心意……你還是莫要再拒絕了,否則本官定當寢食難安?!?/br>這筆錢最后胡知縣還是收下了,并且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