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5
書迷正在閱讀:等愛的時光、協(xié)議攪基30天、從南到北,等到你、湮落繆蘇(H)、您的失聯(lián)男票請簽收[聊齋]、[電競]舟行如故、續(xù)弦、強制愛之糖果誘惑(H)、鸞歸桐、這個男神有技術!
非常住人口增長了近一倍,超出了所能容納的——” 董云芳打斷他說:“那么當時你完全沒有預見到今天的局面?” 蘇文桐說:“我們也做過一些評估——” 董云芳說:“那就是無力解決,任其發(fā)展嘍?” 會議室內(nèi)陰云密布。誰也想不到,新領導到任就開炮,還對準他蘇文桐。 董云芳又說:“此外,西郊的文化大道,動工四年,時蓋時拆,土地浪費,誰來擔責?我看過當年文件,貌似也有您蘇處長的簽名?!?/br> 蘇文桐說:“這個項目當時有D集團的財力背書,市委省委都有批示。可惜遭遇經(jīng)濟下行期,D集團破產(chǎn)重組。我們正在加緊招商,規(guī)劃土地另作他用——” 董云芳轉(zhuǎn)移到另一處攻擊陣地:“市公園的建設改造。把深山老林的古木大樹移植到城市,考慮過水土不服嗎?將來造成損失,反正有財政兜底,對吧?” 不等蘇文桐回答,方姐沉不住氣了。這個項目屬她的一畝三分地。 她搶先說:“這個問題我可以答復您。園林部門有專家,之所以栽奇花異木,是為了建城市溫室的新景觀,增加旅游創(chuàng)收?!?/br> 董云芳轉(zhuǎn)向她,二目圓睜:“你的話,恰恰證明這是個形象工程,面子工程!如果外地游客要看這些,他不會去森林景區(qū)?” 方姐嚷道:“這怎么是面子工程?怎么是面子工程?” 蘇文桐用表情制止她。董云芳手敲桌子,左一個“無能”,又一個“惰政”,把蘇文桐乃至整個管理處多年來的工作貶得一錢不值,用垃圾換都嫌掉價。 蘇文桐不再辯解了。沒有用。對方有備而來,存心當著處里所有人的面批判他,羞辱他,宣告他的無足輕重。用不了多久,這里的情況就會傳遍整個局。 整個過程中,蘇文桐如同被言語的鞭子一次又一次鞭打著,幾近鮮血淋漓。他坐在那里,低眉順目地忍受,一再說:“您的話,我受益匪淺,要好好總結(jié)?!?/br> 鈴聲震耳,作響的是董云芳的手機。她拿起來聽,一臉的橫眉冷目消失了,迸發(fā)出爽朗的笑聲:“局長,您要我過去?” 大概敲桌子敲得發(fā)熱,她邊通話,邊把長袖向上挽起。蘇文桐看了一眼。剎那間,恐懼猶如一條蛇,鉆進了他的腹腔,盤在他的脾與胃之間。 董云芳上臂靠近胳膊肘的地方,停著一只蝴蝶。像胎記,青色的蝴蝶狀的胎記。 他呆若木雞。董云芳出去了,會議不歡而散。方姐的絮叨聲環(huán)繞在他耳邊:“這么多年我就沒見過這樣的下馬威。還高級知識分子呢,我呸!” 蘇文桐充耳不聞。 晚上,他又做夢了。這一次,他叫出了聲,吵醒了睡在旁邊的妻子。夢里,那個推他墜下深淵的身影,面貌越來越清晰,前所未有的清晰。 ☆、家宴 冥蝶,傳說中來往于現(xiàn)世與黃泉的彼岸,引領亡者的靈魂。 蘇文桐見過鬼,自很小的時候起。 他有記憶的第一次是五歲,也許是四歲,開始和爸爸mama分床睡。他躺在炕上,一個女人從墻壁里映現(xiàn),宛若浮出水面。 是很年輕很年輕的女人,留著露出額頭、古典氣質(zhì)的中分馬尾,穿著白色、一塵不染的夏裙,不說話,也沒有任何動作,就那樣直勾勾看著他。 第二天,他哭著告訴mama。mama竟不以為然,對他說:“那個是照顧過你的保姆小jiejie,她回老家走盤山路時出車禍,死掉了。她掛念你,特地來看你?!?/br> 印象最深的一次,是他十二歲讀六年級那年。他mama來學校開家長會,開到很晚。他等在外頭,怕老師講他成績下滑,緊張得膀胱漲痛。于是他去上廁所,同樓的洗手間封了,不得不繞到無人的教職工樓層。 至今他都記得,廁所只有他一個人,很涼快,也很安靜。他也記得廁所的布局,進門經(jīng)過白瓷洗手臺,繞過拐角,就能找到一排小便斗,對面有三間帶馬桶的隔間。 他當時站在小便斗前,正要褪下腰帶。后面的隔間門無聲打開,他感到有東西飄到他身后。后頸的汗毛根根豎起。 他徐徐轉(zhuǎn)過身,穿夏裙的小jiejie就站在他面前,近得快貼住他的鼻子。小jiejie沒有腳,雙目被一層渾濁的薄膜覆住,如患了白內(nèi)障。 他渾身發(fā)涼,腹下卻變得沉重濕熱。 后來,老師到處找他,終于在空無一人的洗手間發(fā)現(xiàn)了他。他記得mama看到他的第一個反應,緊蹙眉頭,并且挖苦他:“這么大還尿褲子啊?” 記憶隨著年齡增長而呈現(xiàn)碎片化。讀寄宿中學,上大學,小jiejie再也沒有見到,直到被新的、更無法擺脫的噩夢所取代。 超越噩夢的痛苦,是現(xiàn)實?,F(xiàn)實化名董云芳,對他宣布,暫停所有的項目,全體寫總結(jié),總結(jié)過去十年暴露出的工作問題。按老鄭的話講,這叫“認罪書”。人人愁云慘淡。 家里也沒好事。這個周末,他又要擔起苦差,那就是陪妻子林珮去拜訪老丈人。 出發(fā)前,他接到同事的短消息。 李婷:“太氣人了。到單位以來,我從您身上學到的最多,您是我的榜樣?!?/br> 老鄭:“世間有人謗我,欺我,辱我,笑我,輕我,賤我,騙我。不要理他,再過幾年你且看他”。 他沒有回。此時此刻,沒有比沉默更妥善的應對。 電梯的數(shù)字在攀升。他心中卻在演進行刑的倒計時。 “叮鈴——”林珮按動門鈴。 門開了。同往常一樣,他的岳母驚喜交加地迎出來:“小珮!”兩人又親又抱,送禮物,收禮物,像失散多年又重逢。岳母會把他和她領到布滿笨重的實木陳設的餐廳。這期間,例行公事般地同他嘮幾句話。交通啊,單位啊。絕不會問孩子。 然后,他的岳父,滿頭銀發(fā)的高大男人,已退休的前市委宣傳部副部長,從里屋慢慢踱出,猶如深宮里的皇帝,來勉強履行接見藩臣的義務。和女兒打招呼時,尚帶幾分熱情。應付他時,“嗯嗯啊啊”。 菜肴上桌。岳母燒得一手好淮揚菜。偏偏他從不喜歡,他也從未表露過。 菜過三巡。岳父打開剩半瓶的陳釀茅臺,自斟小杯。他清楚,這是發(fā)難前的炮火準備。 岳父說:“文桐啊,你們處是不是新來了處長?” 蘇文桐給林珮夾了一筷子菜,應道:“啊,是?!?/br> 林珮有些不自在。她要求過mama,不要把自己跟她聊的話完全轉(zhuǎn)述給爸爸。 “外地來的?” “是的,技術背景很強?!?/br> 岳父飲盡小杯,悶哼一聲:“如果原來的副職足夠勝任,怎么會派來空降?!?/br> 烈酒如刀,劃過心口。 岳父又倒?jié)M一杯:“你們局是不是要改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