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讓他的笑意消失。

但什么時候是好時候呢？

“予舟，我要跟你說三件事?！蔽医吡ψ屪约赫Z氣認真一點。

“嗯？”

“首先，瑞瑞不可能去當什么繼承人，你知道他性格的，而且他身體也不太好，我只希望他以后能輕輕松松隨心所欲地生活?！?/br>
紀予舟的眼神認真起來。

“我會跟老頭子商量……”

“不用商量了?！蔽移届o告訴他：“予舟，你可以有一個有你基因的小孩，我并不介意?！?/br>
不是我發(fā)神經(jīng)，而是紀老爺子的態(tài)度已經(jīng)很明顯了，該讓的他都讓了，唯有這一點不行，他抓瑞瑞去，說是看看資質(zhì)能不能當繼承人，瑞瑞的資質(zhì)已經(jīng)很明顯了，他永遠無法像予舟這樣高強度地工作，常年一天只睡四五個小時，更別說性格適不適合從商了。

予舟的眼神瞬間凝重起來。

“你希望我代孕？”他直截了當?shù)貑栁摇?/br>
“是，我對這件事并不執(zhí)著?！蔽乙蔡故幐嬖V他。

紀老爺子非要見我一面，就是為了釜底抽薪，他比予舟看得清楚，知道哪些事我真的在乎，哪些事我可以讓步。所以他只要抓瑞瑞一次，其余的事我自己應(yīng)該懂。

予舟不說話了。

他在事情發(fā)展不如自己預(yù)期時常有這表情，看起來冷靜，其實腦子里都是瘋狂念頭。

“我覺得有個像你小時候一樣的孩子也沒什么?！蔽腋嬖V他。

“我不想要。”他皺眉頭。

“你是不想要自己的小孩，還是不想要我也去生一個？”

我知道我戳中了關(guān)鍵處。

我不知道他這種過分的獨占欲從何而來，但是自欺欺人地想想，至少他還知道以己度人，不想給我理由去生小孩。

紀予舟在黑暗中沉默著。

我知道他心里正在瘋狂權(quán)衡，他不愿意去編謊話哄老爺子，等老爺子死后再隨心所欲，這是原則問題。但是他也知道老爺子絕不會這樣輕易放過這件事，老人對于血脈有多在乎，他挨那頓打的時候早就心里有數(shù)，就算不在乎血脈，瑞瑞也絕不是合格的繼承人。

紀家連旁支都沒有，過繼都不知道從哪去過繼。

“好?！彼罱K開口：“我會考慮?！?/br>
“也許我們可以一人生一個。”我知道自己在刺探他底線。

紀予舟眼神瞬間冷下來。

其實有時候他仿佛十年都沒長大過，永遠是十七歲那蠻不講理的樣子。

但最后他終于咬牙說：“這個我也會考慮。”

我笑起來，伸手勾住他脖頸。

他的頭發(fā)冷而硬，我手指插進他發(fā)根，揉著他的頭，像安撫生氣的大型犬類。他姿態(tài)很硬，我安撫許久，總算有稍稍融化的跡象，把頭靠在我肩膀上。

我的紀予舟，花了十年時間，總算進步了一點點。

盡管他還是這樣生氣，修長脊背像倔強的弓，即使我笑著親他臉頰，他也只是興致不高地回應(yīng)我。

“這件事讓你這么生氣嗎？予舟。”我笑著問他：“你擔心我會愛一個沒出生的小孩多過愛你？”

光是聽到小孩這兩個字，他眼神都冷了一冷。

“我討厭小孩?！彼苯痈嬖V我。

“你不想見見我小時候的樣子？”

“我不想見你和別的女人綜合之后小時候的樣子?！彼词乖谶@時候，還不忘糾正我話里漏洞。

真是無可救藥的紀予舟。

我又好氣，又想笑，這車里這樣暗，我們卻隔得如此近，近得我可以看清他眼中每一絲不悅，不知道為什么，心竟然軟得一塌糊涂。

我湊過去，親了親他的臉。

“予舟。”

“嗯?！彼婚_心地垂著眼睛，真是神祗般漂亮的人，連生氣也這么好看。

“我不會和別人生小孩的?！?/br>
他的眼睛頓時抬了起來。

大概我真的是沒有原則的人吧，做這樣不公平交易，也只是為了看他的眼睛一瞬間亮起來。

“真的？”

“真的，我其實對于養(yǎng)小孩這種事很悲觀的，瑞瑞也只是機緣巧合……”

我的話沒說完，已經(jīng)被他按倒在車門上。他熟練地按住我手腕，親吻我脖頸，身體力行地表示他有多喜歡這回答。

“等等?！蔽医吡暝骸斑€有第二件事，予舟。”

“第二件事是什么？”他仍然抓著我手腕，目光灼灼地看著我，真是會得寸進尺的人，已經(jīng)看出我這次并沒有教訓他的意思，所以對接下來的事都很輕松。

“予舟，你還記得讀書的時候，你開車帶我去金山嗎？”我看著他眼睛：“我直到今天，才知道你帶我去那里是因為什么?！?/br>
他眼神里看不出情緒。

“你父母的事，我很抱歉?！蔽腋嬖V他：“你小時候被綁架的事，我也很抱歉。但你要學會傾訴，我有時候很遲鈍，如果你不說，等到事后，我會很后悔當時沒有能好好安慰你?！?/br>
“我不需要安慰?！彼Z氣很簡潔。

“但是我需要。”我仍然試圖跟他講道理：“我希望能幫到你。”

“你在就行了?！?/br>
“我有時候，情緒也會很低落，我也會覺得呆在你身邊就夠了，但你真的不想知道我是為什么傷心嗎？予舟，我們都是習慣不向人尋求幫助的人，但是習慣不一定是對的。以后的路還很長，我們總得學會交流，我不想再浪費時間了，予舟。”

我已經(jīng)竭盡全力去表達我自己，我不知道他有沒有聽進去。

但他至少有點頭。

“第三件事呢？”他問我。

還真是，效率挺高。

我艱難從他手里抽出手腕，伸手從我扔在一邊的外套口袋里拿出一個信封。

予舟認識這個信封。

自從上次見到這信封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半個多月。

其實應(yīng)該更久的，但我不想再浪費時間了。

大好時光，要么轟轟烈烈地聚，要么轟轟烈烈地散，我不想把時間浪費在冷戰(zhàn)里。

“道歉吧，予舟?！蔽铱粗劬Γ骸叭缓蟾嬖V我這信封里是什么，只要你說出來，我就原諒你?！?/br>
予舟沉默地看著我。

“你一直帶著這信封？”

“是?！蔽抑苯亓水?shù)馗嬖V他：“我一直在等你道歉。潛意識也好，是故意的也好，你的選擇讓我們浪費十年，我不是追究責任，我只要你一句道歉。”

“你想要我怎樣道歉？”他平靜問我。

真是聰明到極致的紀予舟。

我如何騙自己說他不知道這么多年來他選擇的后果呢，他連我沒說出口的話都猜了出來。

“是的，予舟，你一直在說‘對不起’?！蔽腋嬖V他：“但是我只要你一句‘我錯了’?！?/br>
這就是區(qū)別。

第五十八章深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