硬兼施磨不過，只好答應(yīng)。那天上午他幫我去辦出院手續(xù)，我靠在病床頭等著最后一瓶點滴打完，沈宴那個新歡卻找上門來。

    第五十八章，躁郁

    “周先生?！彼褂浀梦倚罩?，先是笑著，接著視線往下，看著地上的行李問我，“怎么就要出院？”

    我笑了笑，原來連他也知道我的病，不過并不太在意，點點頭，說：“這么巧?！?/br>
    “不巧，我是特意過來的。”這個人還真愛笑，而且似乎天生自帶親和力，居然不怎么令人反感。

    “特意過來？”我問他，不明白他的用意。

    “是。其實我已經(jīng)來過兩次，不過都沒能見著。今天運氣好。周先生，我能跟你聊幾句？很快，不會太耽誤你的時間。”

    我的時間，我的時間那么多，還真不在乎這幾分鐘。我請他進(jìn)來。

    他竟然還是個細(xì)心的人，進(jìn)來后也不急著跟我說話，卻先兌了半杯溫水遞給我，然后才在床前的椅子上坐下來。

    他行事這樣自然體貼，這讓我對他產(chǎn)生一種很奇妙的感覺，忘記他跟沈宴的關(guān)系，仿佛我和他已經(jīng)是認(rèn)識很久的朋友。

    他等我喝了水，又起身接過我的杯子放回床頭柜上，坐回來時突然笑起來，說：“來得時候我其實是想裝作路過的。”

    我實在有些跟不上他的思維，他大概也明白，馬上又說：“說實話，我竟然有點怕你那個朋友。上次來差點沒要了我的命。但周先生，我保證我真的沒有別的意思，單純是想跟你聊幾句而已?！?/br>
    他說的那個朋友，我不用想也知道是艾倫，那人就是那樣的脾氣，看不慣的永遠(yuǎn)都看不慣，而且半點面子都不給。他這時候不在，我也有點慶幸。

    “你想聊什么？”我問。

    “周先生都不問問我是誰嗎？”

    我笑著說：“我很早就見過你，電視上。”

    他愣了一下，夸張的摸自己的臉：“啊，你說那天啊，你看到了？不過不曉得上鏡效果怎么樣，你不知道我到那天為止已經(jīng)兩個晚上沒睡覺。好了，我還是自我介紹一下吧，我姓林，單名一個睿字，就是睿智的睿。至于我的職業(yè)，怎么說呢，好像有點特別，以前在國外人家叫我林醫(yī)生，回國后大家都叫我林助，其實就是私人助理。”

    私人助理倒也不是什么稀奇的職業(yè)，只是跟我之前想的有點出入，我以為他可能也跟艾倫一樣，本身就是個老板。

    不過這些都無關(guān)緊要，我好奇的是林睿是誰的助理，沈宴的事務(wù)所發(fā)展不錯，以前他也會帶一兩個實習(xí)生，只是林睿顯然不是哪一種。

    我徑直問他：“林先生是沈先生的助理？”

    林睿笑著點點頭又搖頭：“的確是沈先生，不過我說的沈先生跟你想的可能不一樣。沈廷是我老板，他付我薪水，我為他工作?！?/br>
    “你說沈廷？”居然是沈廷，這的確是我沒想到的，可是那天醫(yī)院外見的那一次，他們的關(guān)系看起來遠(yuǎn)不及他跟沈宴來得親近。

    “千真萬確?！绷诸Ｕf著又笑，“我不可能連老板都記錯是不是。不過這里邊聽起來有些復(fù)雜，我會盡量簡單點說，因為我想告訴周先生的，以及想讓您了解的，對你對我對其他人都很重要?！?/br>
    “但我跟沈廷不熟?！?/br>
    我說的是實話，除了他是沈宴的大哥，以及那次被他的人帶到老祠堂里關(guān)禁閉，我和他的直接聯(lián)系一個手都數(shù)得過來。

    林睿似乎并不在意，笑著說：“我知道。但我要說的，其實是沈宴。”

    “對不起，”我下意識的抬手揉太陽xue，抱歉地笑，“我有點繞糊涂了?！?/br>
    林睿突然有些緊張起來：“周先生還好吧？需不需我叫醫(yī)生？”

    他們似乎已經(jīng)習(xí)慣當(dāng)醫(yī)生是神靈，卻不知道醫(yī)生能治的病實在有限，就連林睿這個曾經(jīng)的醫(yī)生也如此盲信。

    我搖搖頭，笑著說：“不用麻煩醫(yī)生。不過我那朋友是真的快回來了?！?/br>
    林睿表情有些自嘲起來：“我覺得我可能真是個混蛋，如你朋友說的?！?/br>
    “林先生沒必要這樣。你說你想跟我聊沈宴，其實你應(yīng)該已經(jīng)很清楚我和他的關(guān)系，就不知道還有什么是你不知道的?！?/br>
    “說的是沒錯，不過聽起來周先生好像對我有點誤會?！绷诸４瓜卵鬯坪跸肓艘幌拢又驼f，“我這樣說你可能不信，我是最近才徹底知道你們的事。你大概也聽到了，我之前在國外是個醫(yī)生，心理醫(yī)生。今年年初才回國，是因為沈廷不惜代價也要買下我的工作室，我同意了，一方面我的確跟錢沒有仇，另一方面，老實說我是沖著沈宴來的?！?/br>
    所以還是為了沈宴。

    我了然地點點頭，說：“我明白?！?/br>
    “不，周先生說明白應(yīng)該就是沒明白?！绷诸５哪橂y得認(rèn)真起來，“我跟沈宴，我們的關(guān)系說復(fù)雜也的確復(fù)雜。我們是發(fā)小，一起穿開襠褲長大的，說是過命兄弟都不為過?！?/br>
    “我沒聽他說過?！蔽胰鐚嵳f。

    不過現(xiàn)在想來也不難理解，也許正印了那句話，真正重要的人不是掛在嘴上，而是默默地永遠(yuǎn)地藏在心里。

    林睿點點頭：“我高中出國讀書，中間有幾年沒聯(lián)系。前幾年倒是聯(lián)系上了，只是事情有些出乎我的意料。周先生，你知道沈宴這里出了問題嗎？”

    看到林睿指著心臟，我的頭皮頓時像過了一層電流。我從沒想過沈宴會有心臟病。他一向健康，平時又很注意鍛煉，健身房是他除事務(wù)所和家之外去的最頻繁的地方。

    可他居然會有心臟??？

    我瞬間想起很多，有如雷劈，不敢置信地望向林睿，聲音不受控制地有些發(fā)僵：“你是說他……我從沒見過他有心臟病的癥狀，我以為，我以為他很健康……”

    林睿突然起身，伸手按住我不自覺抬高的手，手背上的扎的針頭已經(jīng)偏了，從皮膚里劃了出來，但我一點也感覺不到痛，索性連膠布也一起扯了。

    “周先生你別激動，不是你想的那樣，”林睿抓著我兩只手腕，將我摁在床頭上，臉上掛滿了擔(dān)心，他焦急地又說，“你聽我說，他不是心臟病，是是心理病，這兩個差別真的很大。”

    我艱難地喘著氣，茫然地看著林睿的眼睛：“不是心臟病？”

    林睿篤定地?fù)u頭：“不是。都怪我沒說清楚，對不起。”

    我脫力地垂著腦袋，片刻笑起來：“是我腦子糊涂了，跟林先生沒關(guān)系?！?/br>
    “你別這么說?！绷诸７砰_我，順手給我拉了拉蓋在腰里的被子，嘆了口氣，又說，“沈宴一向清楚自己的狀況，所以最早聯(lián)系我的是他自己。這幾年他一直很配合我給他制定的治療方案，本來已經(jīng)差不多了，沒想到年初他哥哥沈廷突然找到我，跟我說沈宴瘋了，讓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