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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摘鮮花應(yīng)景得很,也成了一時佳話。桓虞不假思索:“自然是探花美了?!?/br>賀康氣得摔破了鏡子。桓虞接著道:“說的是要廣開言路,兼聽則明偏信則暗,你以后也要善于聽取多方意——”賀康捂著臉哇哇大哭。哭到夜里聲音嘶啞,沒見桓虞理睬,他只好跑到主殿去找桓虞?;赣萏袅吮K燈,尚未入眠,手里拿著的正好還是講的鄒忌那卷。“哭完了?”賀康不好意思地點頭。“男孩子對自己相貌那么在意做什么?”賀康不說話了。桓虞疑心是否自己太兇了,于是換一種問法,“擔心自己不好看?”賀康小心地點了點頭。桓虞刮了刮他鼻子,“放心,你最好看了?!?/br>賀康眼睛亮亮的,眨巴眨巴,桓虞疑心是外面的星子進了明光殿。他躺在床上,舒了口氣似的,啞聲問桓虞:“我與新科探花孰美?”桓虞輕聲道:“你最美?!?/br>賀康這才心滿意足地睡去。這么個小哭包當年從軍也是哭得稀里嘩啦的。他十五歲時突然抽條,挺直了背只比桓虞的下巴低一點點,半大的孩子聲音還沒變完,聽說要去軍營,又哭鬧了一天一夜。桓虞對賀康一貫是極有耐心的,這些年賀康癟個嘴他便心軟了,可唯獨從軍這事他任賀康如何哭鬧都不改主意。賀康嗓子已是十分生硬嘶啞了,“我不想離開皇宮?!?/br>桓虞一改往常的溫柔,語氣很是堅決:“賀家的男兒哪個不是自小就在軍營摸爬滾打長大的,你哥哥十歲便混在軍營里與將士一同吃住了。”賀康神色復(fù)雜。桓虞說:“朕并非讓你上陣殺敵,只想讓你去軍營里磨練磨練心性,學著做一個賀家兒郎?!彼粗R康抽泣的模樣終究還是心有不忍,輕輕拭去他頰邊的淚,“怎的在宮里越養(yǎng)越嬌了?點個胭脂豈不成了姑娘家?嗯?”賀康輕聲嘟噥:“我只是不想離開你?!?/br>“你說什么?”賀康連連擺手,一股腦兒地沖到外頭去了。去軍營的事便這樣定下了?;赣萜鸪踔幌胍ゾ殏€一年半載,稍稍經(jīng)些風霜歷練歷練也便罷了。哪知那小子去了軍營便再沒回來,甚至還要求去北地殲敵?;赣莶淮饝?yīng),他便自個兒偷摸去了北地奔了北軍。這五年捷報一封封地從他那傳來,大晉無人敢低看他,他確實光耀了門楣一把。垂馨十四年的時候,賀康班師回朝,桓虞封他為承武侯,食邑萬戶,新賜了侯府給他。十八歲的少年輕抿起薄削的唇,銳利的黑眸看向年輕的君王,接下了鐵券。那之后賀康沒有在京中待多久便又繼續(xù)北征,桓虞漸生一種“兒大不中留”的感覺。說不上來是為什么,他總覺得賀康與他生分許多,大概是賀康長大了罷。門被輕輕推開,是元盛——“稟陛下,賀小將軍進宮了?!?/br>“朕知道了?!被赣輸R下手中的劍,出了門。第2章第2章今日這宮宴八珍玉食薈萃一堂,各將軍起初有些拘謹,敬了幾番酒,膽子大了起來,也敞開了肚皮開始吃。吃著吃著,感嘆不愧是御膳,齒間留芳,口間帶甜,連果酒都似是蜜做的。賀康晃晃琉璃杯中的晶瑩酒液,觥籌交錯間似是有了醉意,他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坐在上座的人,眼里是毫不遮擋的熾熱。今日他穿著紅衣,繡黑邊,走金線,一柄銀冠束發(fā)是再精神不過了,無論身在何處都像發(fā)著光一般。許是感知到賀康的灼熱視線,桓虞也看向他,起先那一瞥似是帶著什么驚喜,定下睛來眼神又回到了平常。賀康捏杯的手指節(jié)泛白,一口一口地灌著酒。桓虞蹙起了眉,怎么班師回朝了還不高興?他有些摸不透賀康的性子了。發(fā)現(xiàn)自己越發(fā)不了解賀康是在他十八歲的時候。那時他班師回朝也像今日這樣一口一口地喝著悶酒。宴散了以后,賀康去了明光殿,直問道:“你身邊何時又養(yǎng)了個孩子?”大概也只有他會對桓虞不用敬稱,像個小孩一樣咋咋呼呼,生氣的時候會說:“臭桓虞,我不要理你了?!?/br>他說的這個孩子是桓虞剛從宗族里過繼的,四五歲大點的團子,叫做桓祈,人小鬼大,聰明得緊。賀康蹲下來,仔細打量著這個孩子,杏仁般的大眼,稍稍上翹,也不知道像誰。桓虞抱起桓祈,耐心哄道:“阿祈乖,叫哥哥。”賀康黑著張臉,將桓祈從桓虞手中抱走,沒好氣地道:“叫叔叔?!?/br>“阿祈只比你小十三歲,為何不能叫哥哥?你與你哥哥——”“桓虞?!辟R康打斷他,眸子直直盯著他,“我也只比你小十歲。”桓虞一怔,抬頭看賀康時發(fā)現(xiàn)他的眼神自己再也看不懂了。賀康輕道:“你好像從來沒有叫我阿康呢。”桓虞心中一沉,卻聽賀康云淡風輕般道:“不重要?!?/br>賀康的眼睛也如杏仁一般,眥角較鈍圓,但眼尾略略有些垂,看起來十分無辜??聪蚧赣輹r像是一條乞憐小狗,尤其里面氤氳著霧氣時,桓虞只恨不得什么都答應(yīng)他。可是賀康的眼睛干干的,桓虞卻覺得他要哭了。這次也是,兩人明明隔著那么遠,桓虞看著他便感覺他要哭了。囑咐宮人上醒酒茶,賀康卻一口不喝,看向他的眼神充滿執(zhí)拗,不知在與誰較什么勁。桓虞心里一團亂,武將再說些什么已是無心去聽了。宮宴到最后桓虞只覺索然無味,散場以后他回明光殿,賀康也跟著他。桓虞走在前,賀康跟在后,兩人身后都再無旁人。去明光殿的這一路好像永遠都走不到頭似的,月光穿過樹蔭,穿過窗欞,灑下一地碎玉。賀康步履有些輕忽,披上一層清冷的月華,疑心是靠近了什么淡漠的帝王心。這夜太冷了。兩人隔著一臂的距離,賀康踩著桓虞的步子,卻恨不得這路再長些。進了明光殿,桓虞撤下宮人,瞧著賀康不甚清明的眼神,嘆了口氣,倒了盞茶給他:“怎么喝這么多?”賀康搖頭未接,桓虞卻先松手,于是這茶便徑自落下,茶水濕了賀康衣袍。賀康伸手抱住桓虞,低下腦袋,在他耳邊輕聲道:“桓虞,我回來了?!?/br>桓虞渾身一僵。賀康的聲音也像是喝了今晚的琉璃佳釀一般有些嘶啞沉醉,“我把哥哥沒有打下的北幽十二州收回來了?!?/br>“……”“你高興嗎?”賀康松開了桓虞。桓虞不說話——當然他也說不了話了,下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