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這么美好的前景，這么誘人的條件，后面一定會緊跟一個“但是”……

    正文 第41章晉江獨家

    【敵襲】

    “你想做哪里人？”

    莫曉等著他說“但是”, 完全沒想到芮云常會突然問她這個，不由呆了一呆才道：“杭州府?！?/br>
    錢塘自古繁華，三吳都會，又是江南煙柳畫橋的好地方。結(jié)廬在湖，懸壺濟世，結(jié)識三兩知交，閑淡度日，是她理想中的人生。

    芮云常笑了：“杭州府？你聽得懂吳語嗎？”

    莫曉亦笑了，開口道：“噯話曉得講勿曉得聽？奈來嗨講笑話了?！?/br>
    她在蘇州一家孤兒院長大，在杭州讀的醫(yī)大，即使古今的吳語或有細處不同, 但對一個北方人來說，已經(jīng)是足夠了。

    一口吳儂軟語, 配上她略顯沙啞的嗓音, 聽來別有一番韻味。

    芮云常其實并未完全聽懂她在說什么, 朝中雖有不少吳地來的大臣，一開口說的卻都是官話。

    不懂語義, 反而更容易讓人注意集中在聲調(diào)音韻上。

    他從不曾聽過這樣柔軟沙糯的語音，入耳就如片羽輕撫, 不覺心頭怦然微動, 竟愣怔了數(shù)息。

    再想起她骨子里其實不是莫守蔭之女，而是另外一個人，也就釋然了。

    這一瞬間，他忽然對她曾經(jīng)是的那個人產(chǎn)生了一點興趣, 想知道他或她是個怎樣的人，想了解得更多。

    但此時此刻他要考慮得事比這緊要得多，這轉(zhuǎn)瞬間的念頭便被他劃到暫時無需處置的那一塊去了。

    芮云常端起茶碗送客：“明日寅時就要準備出發(fā)，莫大夫早些歇息吧。”

    莫曉有些意外他竟然沒有開條件，但回頭一想，其實他已經(jīng)給出了條件——若是不與他一同回京，方才談?wù)摰哪且磺?，就都只是畫餅罷了。

    她確實需要一個身份，一個能讓她在這個世界安身立命的身份。

    她早就不是莫亦清了，但若是少了他的幫助，她也做不了莫曉。

    他根本不需要畫蛇添足地說什么但是如果之類的話，他只是讓她知道，他有一樣她最為需要的東西就夠了。因為她必須配合他，才能最終獲得她想要的。

    這讓她生出一種被他所控制的不適感。她不由得再次想起他在長城邊說的那句話，無人能真正做自己。

    或多或少的，我們都會向某些人或事妥協(xié)。堅持本真，或許是這世上最困難的一件事。

    她回到房間，屋里靜悄悄的，王允不在。

    -

    第二天清晨寅時，小凳子敲門，喚莫曉準備出發(fā)。

    莫曉起床后發(fā)現(xiàn)，原先一直與她同住的王允仍舊不在房里。

    洗漱并用過早點后，她帶著行李下樓，在車隊外瞧見了王允，笑著與他打招呼，順口問道：“王管事昨晚沒歇息？”

    王允摸摸鼻子，笑道：“在下怕打攪了莫大夫休息……今后幾日在下就住莫大夫隔壁房，有什么事莫大夫叫一聲便是?！?/br>
    同屋住了十幾天了，突然說怕打攪她休息住到隔壁去？一開始讓王允與她同住監(jiān)視兼保護，就是芮云常的意思，如今突然讓她單住一間房了，也不可能是王允自說自話的決定。

    他的意思是她已經(jīng)不需要監(jiān)視了？因為經(jīng)過昨晚的談話后，他吃準拿捏住了她，她不可能會自己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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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客棧出發(fā)時，天色仍是漆黑的。在城東的都司衛(wèi)所署衙外停了下來，芮云常下了車。

    莫曉掀簾向外看去，衛(wèi)所側(cè)邊的小門打開，芮云常與馬沖進去，不多會兒他們就出來了，身后多了兩名東廠干事，并押著一個人。那人一身青衫，個子不高，削瘦文弱，雙手帶著木枷，頭被黑布蒙著，腳步踉蹌虛浮，幾乎是被兩名干事架著走的。

    她心知那就是莫亦清，一直死死盯著他，直到他被押上前面的某輛車，消失在車廂內(nèi)。

    芮云常上車，看了她一眼，什么都沒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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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路莫曉默默無言，只是低頭看書。芮云常更是話也沒有，車內(nèi)氣氛比以往都要沉悶些。小凳子費盡心機地說笑話逗樂，莫曉卻沒什么心思，笑過后又沉默看書。

    中午停車歇馬，用飯休整。

    莫曉下車朝前車走去。還沒等她走近，一名干事攔在她身前：“莫大夫，抱歉，任何人都不能與欽犯說話。”

    莫曉凝眉：“我不說話，只是看他一眼?！?/br>
    那干事語氣很恭敬，但態(tài)度很堅決：“抱歉，督主有命，見面也不行。”

    莫曉知道他也是只是遵命行事而已，與他多說無用，回到自己馬車上，朝芮云常道：“督公，可否讓在下見一見莫亦清？”

    芮云常抬眸，淡淡瞥了她一眼：“你見了他又如何？”

    “在下只是想看看他長什么樣子，想問問他到底是怎么想的！身為大夫本該救死扶傷的，怎能為了一己之私如此喪盡天良！”

    全拜這位莫太醫(yī)與其妻子所賜，她九死一生，不得不在床上躺了一個多月！為怕柳蓉娘與兩個丫鬟看出破綻，即使傷勢最重時，解手更衣她都不敢假旁人之手！

    傷口幾次迸裂滲血，嚴重時不得不重新縫合，古代的麻藥多有毒性，她又不敢多服，每次都是偷偷減去大半劑量，在那種情況下縫合傷口有多痛，沒有經(jīng)歷過的人不會知道！

    而傷勢開始好轉(zhuǎn)時，她為了盡快恢復關(guān)節(jié)與肌rou的功能，要丫鬟幫她彎曲活動四肢關(guān)節(jié)時，那種酸痛更為難熬，每回都能讓她活活摒出一身冷汗來！

    更不用提七八月的天，整整一個多月不能洗澡，只能用溫水稍加擦洗的那份難受勁了！后背癢起來又撓不到的那份苦，簡直比疼痛更難忍受！

    吃了那么多的苦頭！她真的很想見見那個始作俑者！

    芮云?？粗?，忽而輕笑道：“還沒見著人就如此咬牙切齒了，我只怕莫大夫見了他，會控制不住脾氣活剝了他的皮！而我呢，非得在十天之內(nèi)把他完完整整地帶回京師去。為了頭上的這頂烏紗著想，我是不敢讓莫大夫與他見面的?！?/br>
    莫曉難得聽他這般戲謔地說話，最后一句甚至還帶了點自嘲的意味，她本是滿腔怨怒，也不禁笑了出來：“督公放心，在下即使再恨他，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