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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又補充道,“你讓丫鬟將我那份飯菜送來,我在書房吃?!?/br> 柳蓉娘從門外進來,略顯擔憂地望著她:“相公,可不要看書看得忘了時辰不用飯?。 ?/br> 莫曉笑道:“我自己是大夫,最曉得不按時用飯的壞處,你放心。” 柳蓉娘點點頭,走到書房門口,回頭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卻還是什么都沒說。 不久香萍將飯菜送來,莫曉匆忙扒了幾口菜,將燒餅用干凈的紙包起來,收進包袱里,又將私房錢放入懷中。出門看了看左右,不見附近有人,便大步往后院而行。 這會兒天還亮著,她須趕在宵禁之前出城才行。 莫曉開了后門的門鎖,出門后輕手輕腳地掩上,看著這扇黑漆小門,忽而有些不舍,有些留戀。她輕吐口氣,揮去這一絲不舍,毅然回身,大步而行。 行了一段,她忽然想起了邵望舒,哎,可惜了這么個好朋友,自她穿越過來,交往的人里與之最投緣的就是他了,但她卻只能就這么不告而別。他若是得知消息,定然會生氣吧? 她輕輕搖頭,不,邵望舒不是心胸如此狹隘之人,但他肯定會因此悶悶不樂,自己一直以為是好友的人,卻說也不說一聲就離開,換做是她,定然會想對方?jīng)]把自己當朋友吧…… 她是肯定不能再回太醫(yī)院了,也絕無可能再回京師來。也許,在她安定下來之后,在風(fēng)頭過后,她可以寄封匿名信給他,告知他自己的苦衷與無奈,希望他不要介懷自己的不告而別。 莫曉半垂頭,心事重重地走到自家坊口,抬頭看路,卻猛然瞧見坊對面街角停著一乘轎子,青呢暖轎,淡青色妝花緞子面萬壽紋的棉轎簾。 她深嘆口氣,將手中拎著的包袱往身側(cè)墻根處一拋,昂首踱步,往坊外而行。 走過青呢軟轎時,轎簾動了動,掀起一道縫?!澳t(yī),這么巧。出門辦事么?” 莫曉住腳,哈哈笑了笑:“隨便逛逛?!?/br> 轎中淡淡笑:“都這個時辰了,莫太醫(yī)興致這么好,去哪兒逛啊?連個跑腿跟班的都不帶?” 莫曉看看天際,斜陽半落,暮光沉沉,自然不是在街上閑逛的時候,何況她連小廝都沒帶。 忽然她靈光一現(xiàn),想起莫亦清在書房藏著首情詩,是個叫茵茵的姑娘寫給她的。 詩中暗示自己命薄如落花殘英,今宵紙醉金迷逢場作戲,第二日醒來卻茫茫然不知心之歸處。怎么看都像是歡場上的女子寫給入幕之賓的詩句。 她若是去逛妓館,芮公公總不能再跟去了吧?他就不怕受刺激? 莫曉想到此,不由露出微笑:“銅鼓巷?!?/br> 她在太醫(yī)院聽同僚提起過,銅鼓巷乃是秦樓楚館云集之地,聽說今年勝選的花魁亦在銅鼓巷。 當然,偌大京師不會僅此一處煙花之地,但她聽得最多的是銅鼓巷,這會兒臨時三刻能想起來的也只有它了。 誰想轎中人卻道:“莫太醫(yī)不介意本督同去吧?” “……”莫曉很想問一句,你去能干嘛?不過她不敢,她只能干笑,“自然不介意?!?/br> “那便走吧?!?/br> 莫曉其實不知銅鼓巷具體方位,連它在東南西北都不曉得,這會兒逼上梁山,也只有一揚手:“督公先請?!蹦蠋钒桑?/br> 青呢軟轎在前,莫曉稍許墜后數(shù)步跟在后面。 一路無話,穿街過巷,很快便能聽見絲竹悠揚之聲。 木葉下君山哪~空水漫漫—— 分斟酒~斂芳顏—— 不是渭城西去客~休唱陽關(guān)哪—— 醉袖撫朱欄~天淡云閑~問君何時得~歸~還—— 回首~夕陽紅盡處~ 應(yīng)是~故長安哪—— 不知何處的歌伎曼聲吟唱,婉轉(zhuǎn)歌聲伴著琵琶清調(diào),弦弦掩抑聲聲思,離人鄉(xiāng)愁,意韻深遠,竟煞是動人心弦,勾人心酸。 莫曉邁步進了巷口第一家歡館,堂前半老徐娘熱情相迎,莫曉開口便問:“請問這里是否有位茵茵姑娘在?” 老鴇笑容瞬間凝固,一下子換了張臉,勢利眼上下掃了一遍莫曉衣裝,見她頭戴黑色儒巾,穿著素色細棉布面的直身,外披一件淺灰大氅,衣著十分樸素,這就不客氣了:“呦,到我們尋芳院來問添香閣的頭牌,客人是來尋歡的還是來砸場子的???!” 正文 第17章督公請我喝花酒 “抱歉抱歉。真不是砸場子,多謝mama告知?!蹦獣约泵Φ狼浮?/br> 她不知茵茵到底在哪家歡館,也只能一家家問過去了,萬幸第一家就被她問到了,接下來只要找到添香閣所在就行了。 “敢問添香閣從這里怎么走?” 老鴇氣剛順下去,聞言兩條眉毛一豎,瞪眼呵斥道:“還說你不是來砸場子的?” “真不是。在下真是誠心求問……”莫曉瞧見后面走出兩個膀闊腰圓滿臉橫rou的壯漢,這就自覺咽下了后半句,匆忙退了出來。 芮云常已經(jīng)下了轎,負手立于轎前,見莫曉灰溜溜出來,嘴角浮起一抹了然的笑,卻故作訝異:“莫太醫(yī)原來不是要進這家尋芳院?” 莫曉長嘆口氣:“在下前事俱忘……” “卻偏偏記得茵茵姑娘?” “想來她一定對我很重要吧!”莫曉仰首作深情向往狀。 芮云常勾勾嘴角不再說什么。 莫曉走出幾步,瞧見一個跑腿小廝路過,叫住他給了幾枚鐵錢,向他打聽到添香閣具體位置,這就往添香閣而去。 芮云常沒有再上轎,揮退一眾隨行,緩步而行。沒了身前身后簇擁的那些東廠番子,又沒穿官服,讓他顯得平易許多。只是那緊繃的嘴角,凜然的眼神,顯然與這條巷子里的歡欲氣氛格格不入。 沿路行去,幾乎每家歡館門口都精心布置,張燈結(jié)彩,爭奇斗艷。巷子邊亦時常見到穿著艷麗、打扮夸張的下等妓子或小倌兒攬客。 見兩名年輕郎君行來,一片“哥哥”“檀郎”“玉郎”“親親”的鶯聲燕語此起彼伏,媚眼一個個拋過來。 莫曉視而不見,只顧尋招牌名字為添香閣的館閣,冷不防被人挽住胳膊,一陣香風(fēng)撲鼻。她吃了一驚,側(cè)頭看去,挽住她的是名身著粉裙黃襖的濃妝女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