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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碎玉投珠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94

分卷閱讀94

    坐在圈椅上,飯桌空著,他那助紂為虐的媽遞上了雞毛撣子。

丁漢白大驚失色:“拿那玩意兒干嗎?!”

丁延壽盯著他:“給你松松筋骨。”

丁漢白看向姜漱柳:“媽,我是不是你親生的?你給劊子手遞刀,要你親兒子的命!”

丁家向來沒有慈母多敗兒,姜漱柳淡淡地說:“養(yǎng)你這么大,吃穿用都給你最好的,整條街都沒比你更任性妄為的。辭了職去店里,不求你重振家業(yè),就讓你聽話負責(zé),不過分吧?”

還沒來得及回答,丁漢白肩膀一痛,挨了一撣子。那纏鐵絲的長柄可媲美定海神針,鋼筋鐵骨都能打得分崩離析。丁延壽鮮少不問青紅皂白就動手,那氣勢,那力度,像是捉賊拿了贓,什么罪證都已板上釘釘。

丁漢白咬牙挨著,不解釋,只一味扮可憐。

他一面辦了瓷窯,怎能不聞不問。一面又大肆收斂破損殘品,腳不沾地地跑遍全市古玩市場,以后近到周邊省市,遠至全國,他都要跑一遍。

玉銷記的生意比從前好,那巴林石的單子攢了好幾張還沒動手,他的確理虧。想著這些,他覺得挨打不冤,并漸漸忽略了身上的痛楚。終于,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叫他回神。

“師哥!”

紀慎語回來就被姜廷恩纏住,問東問西,問不完的蠢笨話。天黑,他要去大門口瞧一眼,誰知一進前院就聽見上家法的動靜。

他直直地往丁漢白身上撲,以前膽怯,如今勇敢:“師父,別打師哥了!”

丁延壽吼他:“你閃開,這兒沒你的事兒!”

紀慎語就不走,一股子見義勇為的勁兒,丁延壽靠近一步將他推開,揚起撣子又是一下。他還撲,正好擋下一棒,那痛麻滋味兒,害他高聲叫了一嗓子。

丁漢白立刻急了,沖自己親爹吼:“你會不會打?!打人都能打錯!”他鉗制住紀慎語朝外推,推出客廳將門一關(guān),落了鎖,轉(zhuǎn)身脫掉毛衣與襯衫。

光著膀子,他單腿跪地任丁延壽發(fā)泄,胸膛雙肩,肚腹勁腰,那兩條胳膊都打成了花臂。姜漱柳不忍心看,卻一句沒勸,倒是紀慎語在門外鬧得厲害,喊著,攔著,門板都要砸壞。

許久,屋內(nèi)動靜總算停了,紀慎語手掌通紅,啞著嗓子問:“師哥,師哥!你怎么樣?”

丁漢白滿頭大汗,高聲挑釁:“——爽得很!”

長柄隱隱歪斜,丁延壽坐回圈椅,淡然地喝了杯茶。從這敗家子出生,打過的次數(shù)早算不清楚,但第一回脫光挨著rou打。他也舍不得,可只能硬著頭皮動手。

他不傻,能察覺到丁漢白在做些什么,他真怕這兒子與他背道而馳,拉都拉不住。

“疼不疼?”丁延壽不想問,可忍不住。

丁漢白這會兒嘴甜:“親爹打的,打死也不疼。”晃悠立起,湊到桌前將茶斟滿,“爸,我最近表現(xiàn)不好,你別跟我置氣,我傷筋動骨沒什么,把你身體氣壞了怎么辦?!?/br>
丁延壽冷哼一聲,他避著筋骨打的,皮rou都沒打壞,這孫子挨了揍還裝模作樣!

不止裝模作樣,一米八幾的個子還要扮弱柳扶風(fēng),丁漢白蓄著鼻音惡心人:“媽……有沒有飯吃啊,我餓死了。”

哪用得著姜漱柳忙活,門外頭那個心疼得直抽抽,一開門挽袖子就沖入廚房。沒什么菜,云腿小黃瓜,半截玉米碾成粒,打雞蛋做了盆炒飯。

丁漢白套著襯衫吃,那二老走了,只有紀慎語守著他。他問:“這是正宗的揚州炒飯么?”

紀慎語說:“揚州人炒的,你說正不正宗?”

丁漢白又來:“揚州人怎么不給煮個湯,多干啊?!?/br>
紀慎語罵:“師父打那么重,把你打得開胃了吧!”他一臉苦相,不知道丁漢白得有多疼,偏生這人還一副渾蛋樣子。罵完,乖乖地囑咐:“湯慢,你去看著電視等。”

丁漢白痛意四散,端著一盆炒飯轉(zhuǎn)移到沙發(fā)上,演的什么沒在意,只想象著以后自己當家,誰還敢打他?他天天回來當大爺,吃著正宗的揚州炒飯,吃完抱著正宗的揚州男人春宵一夜。

客廳的燈如此亮著,姜漱柳放心不下,斂了幾盒藥拿來。好啊,那挨了打的靠著沙發(fā)呼嚕呼嚕吃,廚房里還陣陣飄香。她一瞧,驚道:“慎語,大晚上你熬魚湯?”

紀慎語守著鍋:“師哥想喝湯,我看就剩一條魚了?!?/br>
姜漱柳問:“他要是想吃蟠桃,難道你上王母娘娘那兒給他摘嗎?”

受了傷當然要補補,可紀慎語不好意思辯解,更不好意思表態(tài)。他上不去王母娘娘那兒摘蟠桃,但一定會毛桃油桃水蜜桃,把能找的湊它個一籮筐。

及至深夜,丁漢白喝了魚湯心滿意足,一挨床如躺針板,翻來覆去,像張大餅般來回地烙。其實也沒那么痛,他脫衣服那招叫釜底抽薪,算準了他爸不忍下手狠厲。

但關(guān)心則亂,紀慎語里里外外地進出,仿佛丁延壽是后爸,他才是親爹。

這一夜,這一大家子人,除了丁漢白誰都沒有睡好。二位父母嘴硬心軟,心疼兒子半宿;其他徒弟自危,生怕哪天蹈了覆轍;紀慎語更別提,醒來數(shù)十次看丁漢白的情況,門口小毯子都要被他踏爛。

偏逢老天爺通人性,沒一人心情明朗,一夜過去天也陰了。

丁漢白臥床看烏云,支棱開手臂,瞧著傻乎乎的。沒辦法,第二天皮rou腫得最厲害,關(guān)節(jié)彎折痛不堪忍。他聽見腳步聲喊道:“珍珠,過來!”

紀慎語出現(xiàn)在門口,海軍外套白襯衫,腳上一雙白球鞋,青春洋溢。他探進來:“我趕著去店里,怎么了?”

丁漢白氣道:“我都殘廢了,你還去店里?人家佟沛帆是怎么照顧殘疾人的,你能不能學(xué)學(xué)?”

紀慎語說:“你欠下的單子都能糊墻了,我去給你出活兒,不知好歹?!彼肴??他恨不得黏在床邊守著這人,可那只會讓師父更不滿意。再說了,兩口子總要有一個干活兒養(yǎng)家嘛。臨走,他說:“我叫姜廷恩陪你?!?/br>
不待他叫,商敏汝一家上門拜訪,今兒是十五,這兩家人向來一起過元宵節(jié)。紀慎語酸溜溜地說:“這下不用叫了,你青梅竹馬的好jiejie來,哪還用別人陪?!?/br>
丁漢白辯解:“你都說是好jiejie了,甭醋了吧?!?/br>
紀慎語頭一回噘嘴,還咬著牙:“別人不是西門慶,可我卻是出門賣燒餅的武大郎,你就是沒良心的潘金蓮!敞著睡袍給誰看呢,你知不知道檢點?”

丁漢白發(fā)懵,哄著:“我錯了,我該被浸豬籠?!?/br>
“呆著吧你!”紀慎語恨恨地說,跑走了。

這一天著實不好過,丁金蓮緊了緊睡袍,甚至將被子拉高至胸口,緊捂著,決心遵從三綱五常。賈寶玉說女人是水做的,男人是泥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