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只是……”他說到這里，一咬牙，“我嫉妒他！我不想讓他繼續(xù)留在這里！如果有可能，我想讓他死！”

他說著，喘息著，紫眸中浮起一層蒙蒙的光：“但我知道他不能死，那樣你永遠不會原諒我，不會忘記他……”

楚忘緊抿住唇，半晌啟唇，問道：“他們現(xiàn)在在哪里？”

拓跋燁轉(zhuǎn)過頭，沉默不語。

楚忘捧住他的臉：“乖，你別鬧別扭……這是大事，關(guān)乎國祚，你快告訴我?！?/br>
拓跋燁吸了一口氣，眼中帶了無望的懇求：“你說你會在這里，一直陪著我，直到我老死……你可不能背諾。”

楚忘沉默片刻，說：“好?！?/br>
拓跋燁又拉住他：“不但如此，你還要放下他，忘記他?！?/br>
楚忘笑了下：“你要求還真多……”

拓跋燁盯著他的眼睛：“你不答應(yīng)我，我就不帶你過去！”

“好，我答應(yīng)你?！?/br>
拓跋燁疑狐：“你說得很不誠心！”

楚忘抿了抿唇，壓住耐心：“孤自然一言九鼎?！?/br>
“你都在我面前稱孤，分明不誠心！”

楚忘狠狠皺眉，低頭惡狠狠封住他的唇，舌頭碾過他的齒間，牙齒懲罰般噬咬著他的唇。

良久唇分。

拓跋燁幾乎氣喘吁吁了。

楚忘壓在他身上，也覺得有些燥熱難耐，透不過氣來。

“你……”楚忘艱難開口，“你該信孤了吧……他們……在哪？”

拓跋燁垂下眼簾，眸色變幻不定：“地宮……但我不知道他們現(xiàn)在還在不在那里?！?/br>
楚忘問：“蕭定襄呢，有沒有跟你們在一起？”

“沒有……白日里，我看見那樣的事情，覺得蕭修北一日不走，你我一日不得安寧……我就帶他們下了地宮，想要離開。地宮有通道，可以直接到城外……但城外查得太嚴，我在城外又看見皇榜，聽說你遇刺，我還以為是蕭定襄干的，跟他們大吵了一通，又實在放心不下，就忍不住又回來了。但現(xiàn)在，他們還在不在那，有沒有跟蕭定襄在一起，我并不知曉?！?/br>
楚忘眸色沉沉，問道：“你……想起來了？”

拓跋燁連忙解釋：“沒有……我只是莫名其妙地，對那里很是熟悉。我……我做了幾個夢，夢到小時候，自己常在地宮里頭玩。”

楚忘微闔起眼，掩住眼中冷光：“地宮出口如何，只有你一人知曉。你離開了，他們能走到哪里去？”

拓跋燁有些不敢看他：“我離開時，畫了張圖紙給他們……”

楚忘眼色一凌：“他們可否提起要與蕭定襄在哪里會面？”

拓跋燁搖搖頭，趕忙又說：“城西、城東、城北各有一處……還有一條，直接通往雍江。至于宮中的地道出口，那是數(shù)不可數(shù)了。我……我真不知道他們現(xiàn)在哪?！?/br>
楚忘若有所思：“雍江？不怕河水倒灌地宮么？”

“大概……是逃命的最后選擇吧。雍江有河奴，世世代代守在那里。一旦河道封石被打開，河奴自會接應(yīng)逃難的皇嗣，而雍江水倒灌地道，自會淹沒來路和追兵……”

楚忘勾唇，似笑非笑：“你果然是對地宮很是熟悉……”

拓跋燁有些慌亂：“我只是……只是回想起兒時的一些事情?！?/br>
楚忘伸指抵住他的唇，止住他的話語：“你再畫一張地宮圖吧，只需標明地道出口便行了?！?/br>
已是深夜。

有夜梟叫聲凄厲，罡風(fēng)呼嘯。

禁衛(wèi)軍手持火把，將雍城各個地宮出口，圍了個水泄不通。

而楚忘率眾人，立在雍江畔。

江面平緩，水色粼粼，泛著深黑之色。

有禁衛(wèi)軍從河底潛上來：“陛下，恐從地道外，無法砸開封石?！?/br>
楚忘開口，語氣淡淡：“那就從上頭炸開吧?！?/br>
江水倒灌，他就不信，那兩人愿意淹死在里頭。

看他們爬不爬上來！

炸藥轟隆聲響徹耳際，將江畔炸出一個窟窿來，激得平緩的江面突起暗潮，激蕩不休。

江水浩蕩，便往那黑色的窟窿里，狂灌而去。

楚忘又立了半晌，然后躍馬揚鞭，往雍城里疾馳而去。

城西、城東、城北……

看他會從哪里爬出來。

蕭修有傳令兵亦從城內(nèi)飛馳而來，看到楚忘，立刻下馬行禮：“陛下，人已在城東出口?！?/br>
楚忘聞言，立刻策馬從向城東而去。

城東一隅，在煌煌火光下，楚忘一步步逼近那濕漉漉的二人。

“蕭修北，”楚忘緩緩開口，“恭喜。”

蕭修北臉色異常蒼白，有水珠從發(fā)梢一滴滴地流下來：“成王敗寇，恭喜什么？”

“恭喜你喜得皇子。”楚忘說著，從袖中掏出那張詔書，單手持軸，鋪落開來。

詔書映著火光，像是淌滿了鮮血。

“恭喜大梁，新帝登基?！?/br>
蕭修北面色更白了，眼中驚色如刀似刃。

“當(dāng)然，”楚忘微笑著說，“也要多謝你的好弟弟默許成全。到時到了大梁，這太上皇的日子想必能過得頗為有趣?！?/br>
蕭修北一笑，很是倉皇：“拓跋忘……你當(dāng)真是……將我耍得團團轉(zhuǎn)吶?！?/br>
楚忘一挑眉：“豈敢。孤可是打算放你回去的，讓你也好好嘗嘗這做太上皇的奇妙滋味?！?/br>
蕭修北站在那里，狼狽不堪，身體卻繃得很緊，脊梁挺得筆直：“以前倒是沒看出……你睚眥必報到這種地步……”

楚忘冷笑一聲：“以前孤也不曾看出，你頗有些蠱惑人心的本事。不過孤說放你回去，自然會讓你回去……你且說說，你與蕭定襄，約于哪里見面呢？孤便做個順水人情，送佛送到西了。”

蕭修北緊抿著唇，沉默不語。

楚忘微微轉(zhuǎn)首，將目光落在瑟縮在一旁的小忠身上。

他勾唇一笑，眼中冰冷，顯得有些陰測測：“小忠？”

小忠跪在那里，哭喊一聲：“少爺！”

楚忘眉眼陰郁，并不作答。眼中似笑非笑，含著譏諷。

小忠咽了口口水，改口問道：“陛下，你真的要放他們回去？”

“你這吃里扒外的小東西，”楚忘眼中是冰冷的笑意，“便是殺了你也不為過，你倒還有臉質(zhì)問孤？”

“少爺……陛下！”小忠哭道，“你不應(yīng)該是這樣子，讓他滾，你也許……也許就能跟以前一樣了。我們……我們就能——”

楚忘皺眉，斷眉下的眸子，煞氣重重。他厲聲打斷他：“孤只問你，你們要在哪里相會？！”

“城東一百里。”蕭修北驟然開口，“許鎮(zhèn)?！?/br>
楚忘輕輕拍了拍手，毫無誠心地贊嘆：“果然是大梁皇帝，氣度不凡。那么，我們這便出發(fā)吧。”

有侍衛(wèi)牽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