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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言情小說 - 汴京情事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148

分卷閱讀148

    倒在了他的馬車前。

    許是因著他太像幼時的自己,許是當真覺著他可憐……

    秦文收留了他。

    他不會說話,沒有名字,撿到他的時候遍體鱗傷,全身上下沒一塊完整的皮rou。

    可他卻連喊疼都不會。

    這個傻孩子……

    最疼的時候,也不過皺一皺眉,而后繼續(xù)睜著一雙濕漉漉的眼睛看著他。

    仿佛是怕吵了,會被人扔下。便一直安安靜靜,不吵不鬧。

    他也曾想過把阿荀交給那些沒兒沒女的普通人家,他還小,該有他自己的人生……而不是隨著他四處顛簸,居住不定。

    可這個傻孩子,在這件事上卻聰明的很。

    每當秦文要領著他去別戶人家的時候,他便蹲在廊下,雙手抱著膝蓋,睜著一雙濕漉漉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看著他。

    秦文那時才知曉,這個傻孩子,他并不愿意離他遠去。

    這個認知,讓他的心底滑過幾許復雜的情緒。

    他是把他當做了家人。

    那時,他看著眼前的少年,輕輕拍了拍他的頭,良久才開了口,“阿荀,我沒有家,注定一世漂泊,你跟著我終歸是不安穩(wěn)的?!?/br>
    眼前這個少年眼中的光芒盡散,像一只可憐的小狗一般,低垂著頭,沒說話。

    “你若當真愿意跟著我,那么……就跟著吧。”

    秦文看著少年頓時變亮的眼睛,終歸是忍不住笑出了聲,“阿荀,我不能承諾,你跟著我會過上好日子??晌視c你承諾,這一生,我都不會丟下你?!?/br>
    阿荀眼里含著笑,仿佛一下子有了歸屬,整個人都活了起來。

    而后的歲月,秦文的身邊便一直有了阿荀。

    他們兩人一道走過這世間千百地,一道看盡這世間山河。

    在這八年的時間里,若說是秦文照顧著阿荀,還不若說是阿荀陪著秦文……

    他孤獨了那么久,如今有一人相伴,倒也不錯。

    ———

    船頭的風確實很大,秦文依舊如舊時一般,伸手輕輕拍了拍他的頭,“我與你說過,不會丟下你的。”

    阿荀聽見這話,面上才帶上了笑。

    秦文轉(zhuǎn)過頭依舊看著前方,快至碼頭,那處的景象也越發(fā)鮮活起來了——

    自四年春時離京,到的如今已有八年多余。

    這些年,他走遍了大好河山,亦認識了許多人……可這世間千百地,他卻無一處想久待。

    所以,他選擇了回來,回到這熟悉而又陌生的汴京,去看看她……

    看看她,如今過得好不好。

    秦文在這船上已有半年余。

    船上的歲月是無趣的,外頭的景致是一般無二的。

    從南至北,從深秋、寒冬到如今的初春,除去那天、那日頭、還有那風……便再無什么變化了。

    這樣枯燥的日子,可他卻是開心的。

    他想起那年夜下,她看著月色,聲很輕,“我寂寞的時候,你可以唱曲給我聽?!?/br>
    那會……他是不愿的。

    他不愿讓她如此看待他,他亦不愿如此待在她的身邊。

    所以,他與她說,“您若允,不若放某歸去。歸于四海,歸于天地,歸于虛無,歸于這大千世界——”

    可如今,他走過這大千世界,嘗過了百態(tài)生活。

    才發(fā)覺,他終究還是忘不了她。

    年歲大了,那自尊與臉面好似也沒有年少時那般看重了。

    唯有心中那股相思之情,卻如雨后春筍,再也掩不下,藏不住——

    秦文依舊看著那處,春風拂過他的面,而他面上的笑卻比這三月春還要暖和。

    既然掩不下,那就不掩了。

    既然藏不住,那就不藏了。

    他時經(jīng)半年,從南上北,一路不停歇,不過是想她了。

    他想與她說,他后悔了。

    這大好河山,這大千世界……抵不過她身邊一席之地。

    他還想與她說,他想陪著她。

    她寂寞的時候,他會唱曲給她聽……

    若她歡喜,他會陪她去外邊看看,她想去哪都可以,他都會陪著她的。

    而后,他看著那逐漸清晰的樓閣建筑,聽著那坊中街巷傳來幾許汴京小調(diào)……負在身后的手松開。

    他低頭看著阿荀,看著他的眉眼,輕輕一笑,“阿荀……”

    “汴京城到了?!?/br>
    ———

    汴京城依舊如往日一般熱鬧。

    秦文未要馬車,他走在這條熟悉而又陌生的街道上,周邊是熙熙攘攘的小攤販賣……

    天子腳下,樣樣皆有。

    他一路往前走去,想起他也曾與那人,一道游走過這汴京城的街道。

    東街的繁華,西街的熱鬧……

    他都與那人一道走過。

    秦文的面上仍帶著笑,他原就生的好看。

    經(jīng)了這些年歲,與往日比起便也愈發(fā)顯得氣度、行止,溫潤有禮。

    他亦并未立刻去尋人。

    行走這一路,他的面上是遮不住的困倦,而他衣裳亦沾了幾許遠方攜來的灰塵……若這般去見她,總覺著太過失禮。

    秦文帶著阿荀走進了一間客棧,他洗了一個熱水澡,換上了一件新制的衣裳。

    在這汴京的頭一天,他睡得甚是安穩(wěn)。

    隔日清早。

    秦文與阿荀在客棧里用了早膳。

    時下天還早,客棧也并未有多少人。唯有幾個三三兩兩散坐著的,也都是從外城來的……他們吃完早膳,點上一盞熱茶,自是要打聽一旬這汴京城里的熱鬧景象。

    這是一樁尋常事。

    掌柜的也習慣這些問題,便就著往日的習慣開了口,“若說熱鬧地,這陣子卻還沒個好去處。若說熱鬧事,卻有一樁——”

    他這話說完,撥著算盤的手一頓,抬起頭來是先朝那掩好的布簾投去一眼,才又開了口,“你們可知八年前,汴京城里傳了一月多余、還未消散的一樁事?”

    “八年前?”

    其中來過幾回的人,便細細想起來,是過了會,才有人開了口,“你說的,莫不是那樁與天家有關的事?”

    秦文手中握著的筷子一頓。

    掌柜那處卻又笑說了來,是夸了人一回,“這位先生好記性啊……”

    方才說話的那人便也一笑,“那事傳的最響的時候,我正好來了回汴京,街頭巷尾論的都是這樁事,如此才有了這幾分深刻……卻不知,今日掌柜要說的,如何與那二位有關了?”

    那掌柜的便又一笑,他的手搭在算盤上,神神秘秘開了口,“你們來的時間不對,若再擱幾個月前,便能曉得這樁事了。去歲的時候,天家那位與戶部尚書成親了……那成親的景象——便是比起盛寧十七年那時,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br>
    “戶部尚書?”

    幾人輕聲嘀咕一回,那伍尚書這般的年紀自是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