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動于衷的，從來不曾像現(xiàn)在這樣激動。

    多么美好，終于有這一刻，終于可以親眼看到這個永遠(yuǎn)漠視著自己，看著自己活在泥濘里的男人一點點被摧毀……

    “在金鱗池的生活也不好過，那些人嫌我長得丑，往我的飯里撒尿，還把我鎖在狗窩里，那時候我就在想，為什么我會一直過得不好，就因為我出生低賤嗎？那些曾經(jīng)說過會保護我的人為什么都不保護我了？既然如此，從今天開始，只有我自己能保護自己了。于是，我殺了狗，后來又開始?xì)⑷?，?dāng)我被帶出金鱗池時，當(dāng)年那個男人用一種蠱蟲治好了我臉上的傷痕，他成了我的父皇，我成了七洛的寶洛公主神無心，然后帶著七洛的士兵來殺大幽的人?！?/br>
    說完這些，神無心終于抬頭看了看燕擊天，想從他臉上看出什么，不出所料，燕擊天只是內(nèi)疚地看著自己。

    神無心冷笑，“你知道多年前我對燕縭堯說過什么話嗎？‘從今以后，我父親有多痛，我就要讓你父親多痛；我母親有多痛，我就要讓你母親多痛；我哥哥有多痛，我就要讓你哥哥多痛；我有多痛，我就要讓你多痛！’”

    神無心豎起四根手指。

    數(shù)數(shù)一般，她放下一根手指，“燕云哲，在我的戰(zhàn)馬鐵蹄下被踏成了rou醬?！?/br>
    放下第二根手指：“就在剛剛，我去了神策府，把你的正妻，用柴刀切碎了，喂給了后院的狗?！?/br>
    很滿意看到燕擊天震驚中夾雜著憤怒的神情，神無心放下第三個手指：“啊……我忘了，在她之前，燕縭堯，死在了七洛的人的箭下——都怪我，為了把燕夫人剁碎一點浪費了太多時間，去晚了一步?！?/br>
    “至于燕縭堯……”神無心搖搖頭，“我都舍不得殺她了，多可笑啊，她居然嫁給了自己的親弟弟?！?/br>
    “你說什么？”燕擊天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縭絡(luò)嫁給了她的弟弟？”

    神無心笑了笑，“我母親當(dāng)年難產(chǎn)，生下的孩子并沒有死，只是被白從灃抱走了而已，所以說，白蕩是你的親生兒子?！?/br>
    不理會燕擊天崩潰的表情，神無心補充著，“我還記得，母親給弟弟取的名字呢，長生，燕長生——可惜母親懷弟弟的時候被夫人灌了天月散，弟弟從生下來身體就不好……”

    燕擊天眼睛中泛出血光來，難以抑制的憤怒讓他渾身戰(zhàn)栗著，“你說，你母親被灌了天月散？”

    “你不知道么？”

    神無心吼了一句，隨即又笑了。

    “你不知道！也是，你根本就不關(guān)心母親，隨便夫人怎么折磨她，虐待她……”神無心微笑著，清明的目光又漸漸變回瘋魔時的漆黑。

    “憑什么呢？她從未傷害過誰，你怎么敢……”

    “我從出生到現(xiàn)在，過得都不算好，我總在想究竟是誰害我變成這樣，后來我想明白了，是你，我血緣上的父親，是你聽信夫人的謊話認(rèn)定母親不愛你，冷落她，虐待她，任憑你的女兒在你的家里活得像一條狗一樣——我說的對嗎，燕將軍？”

    燕擊天想要反駁，卻找不到一句可以反駁的話來，一切都是自己，這一切都是自己的錯！

    頹然癱坐在地上，燕擊天苦笑著，“我在漠南和白從灃一起遇見玉娘，驚為天人，可是玉娘選擇了和我在一起，白從灃也無可奈何。不久她就有了身孕，我將她送回神策府養(yǎng)胎，等我回到家時，卻沒想到一切都變了……”

    “什么變了！”神無心怒吼著，“只不過是那個女人編了幾個莫須有的事情套在母親頭上，你就認(rèn)定母親不是貞潔之人，你那可笑的自尊心讓你再也不肯見她，可你知道這對于我們兩個來說是什么嗎？滅頂之災(zāi)！”

    “燕擊天，我看不起你，你輸不起，你怕母親選白從灃不選你，你不敢面對這一切，所以就選擇避而不見……呵呵……既然不見，就不見得徹底一點好了，為何又讓她懷上孩子？為了保住孩子不被夫人害死她不得不逃出燕家，你那時候在干什么，?。∧氵€在懷疑她又和哪個男人私奔了不是嗎！我在路上發(fā)燒差點就要死了，是微服出巡的白從幽救了我們，一個陌生人尚且會憐憫我們這對母女，可你呢，你是她的丈夫，我的父親?。　?/br>
    “不……”燕擊天痛苦的閉上了眼睛。

    “白從幽愛上了母親，可是他沒有強迫母親，一直護她養(yǎng)胎，直到你和白從灃找上門來，白從灃趁你沒來帶走了弟弟，我則被帶回燕家，白從幽去求過你?。〖热挥憛捨?，為何還要帶我回你的家？你就那么恨我，非要我在你眼皮底下受苦才開心？”

    “我沒有……”

    “你有！”

    神無心繼續(xù)吼著，已經(jīng)控制不住十幾年來的憤怒，“我被你的女兒陷害的時候你在哪里，你有為我說過一句話嗎？白從灃甚至都上過奏折免我一死，白從幽甚至為我甘愿放棄太子之位，你做過什么？你在心里只是把母親和我當(dāng)做插在白家兄弟心口的一把刀子，因為只有白氏皇子內(nèi)部爭吵不休，你這個神策將軍才會顯得更有價值！”

    燕擊天不再說話，只是定定地看著神無心，似乎要從這張臉上找到另一個人的影子——他早該發(fā)現(xiàn)的，神無心和白蕩，長得和記憶里那個人，多么像啊……

    還是他一直在刻意忘記那個人的樣子……

    “長安……”

    神無心拔除匕首一揮，燕擊天的臉上就多了一道深深的血痕，“你不配叫我的名字。”

    站起身來，神無心居高臨下地看著燕擊天，用匕首直直地指著他，“再告訴你一件事，我的母親從來就不是卑賤的人，她的身上流著神家的血，她曾經(jīng)是神皇的未婚妻，是七洛的第一美人，她的名字不是沈玉娘，而是神小玉。她的父親，我的外祖父，曾經(jīng)在戰(zhàn)場上打敗了你的父親，而她的女兒，也在戰(zhàn)場上打敗了你的兒子，因果輪回，報應(yīng)不爽，不是嗎？”

    因果輪回，報應(yīng)不爽，他一直自詡仰不愧于天俯不愧于地，但其實他早就一敗涂地了，從他不敢承認(rèn)自己愛玉娘，恨玉娘不夠愛他開始……

    燕擊天怔怔地坐著，連自己都覺出了自己的可笑，終于不再掙扎，對神無心道：“殺了我吧，我欠你的?！?/br>
    燕碧落百年前從南燕帶來大幽的榮耀，終于該要終結(jié)了……

    神無心面無表情，對著自己血緣關(guān)系上的父親生不出一絲憐憫。

    幾下手起刀落，神無心挑斷了燕擊天的手筋腳筋，無視面前這個男人滿臉的痛苦，她靜靜地轉(zhuǎn)身，拿起桌上的蠟燭點燃延瑞宮里的帷幔，火勢由小變大，很快，延瑞宮就籠罩在一片火海之中。

    匕首上涂了蠕蠕的祭酒海神淚，這種酒內(nèi)服是修復(fù)內(nèi)臟的靈藥，外敷卻是致肌體撕裂腐爛的□□，神無心多年前在蠕蠕被海神淚澆筑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