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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言情小說 - 籠中雀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170

分卷閱讀170

    眾后獻身。他手握寶劍,聲音朗朗,喝道:“競陵王,你目無陛下,無請命而擅調兵權,實乃大罪也!且你篤信佛宗,因而迫害無辜祆教部眾,屠戮百姓,禍及教眾;如此殘暴無道,實不配做蕭姓之人!我雖為你兄長,今日卻也當替天行道!”

    祆教與蕭駿馳本就是大敵,教眾聽聞此言,紛紛振臂大呼,如注沸血。

    待如沸之聲平息,蕭飛骕又道:“祆教為善,本是良教。只因遭你迫害,因而教眾四散流離。如今四地教眾皆起,不為旁事,只為除掉你這為非作歹、為所欲為之jian王,以正君側!”

    蕭飛骕雖說話說得義正辭嚴,心底卻沒甚麼底,只在默默盤算以后之事。這祆教自從被驅逐后,便一如不如一日,雖信眾響應費木呼之召,紛紛而起,卻無法與玄甲軍相較;恐怕還得再度吸納教眾,徐徐圖之。

    祆教教眾聲音鼎沸,那玄甲軍卻極是安靜。許久之后,蕭駿馳才策馬出了人群,道:“二哥一見面,便給競陵扣了這么多罪名,真是讓競陵擔當不起。”

    他頓一頓,道:“不如來說一說祆教當年所做之事,如何?”

    蕭駿馳身旁一名軍士接了口,道:“占田修寺以供奉神火,招攬閑惡卻無稅徭;上賄百官群臣以通朝堂,下壓百姓子民以搜刮錢財;主祭費木得了銀錢財寶無數(shù),還娶了十幾房妾室。但凡是看上的女子,勿論有無婚嫁,皆強納入房中。如此惡行,竟被尊崇為‘賢者祭主’,哀哉!痛哉!”

    “如此倒也罷了,可那費木呼尚不知足,竟加害大哥。”蕭駿馳道,“若非祆教女使古言朵妖言惑上,大哥又怎會白白戰(zhàn)死?”

    “蕭駿馳,你這是在胡說八道!”蕭飛骕怒目圓睜,大喝道,“世人皆知是你心生貪欲,這才加害于大哥,只為了得那攝政之權!若不然,你何至于驅逐祆教以肅余證,又命人寫了那出來蠱惑人心?!”

    “二哥,競陵像是那般有有耐心舞文弄墨之人?”蕭駿馳竟哈哈大笑了起來,“那是民間戲唱,又與競陵何干?有那閑工夫看戲聽曲,倒不如多陪陪家中妻兒來的實在?!?/br>
    兩人互斥惡行,未多時,西宮前又是一片喊殺之聲。那祆教本就崇火,竟意圖趁亂燒毀西宮。一時不慎,竟真讓他們點著了宮門之處。好在火勢尚小,還能潑滅。

    只是著火的忙亂過后,祆教教眾尚在沐血廝殺,他們的主將毫州王卻不見了蹤影。

    趁著著火之時,蕭飛骕已然調轉方向,奔逃出城。他一邊著手派人去接平朝云母子,一邊思量著接下來的落足之處。

    這祆教到底不比軍隊,講究的是以教義御人。太延城既已無落腳之處,不如撤出城去。他若能集結四處教眾,以身化神,便如虎添翼。屆時四地皆起,便是蕭駿馳用兵如神,也必會手忙腳亂。

    他策馬狂奔許久,便有部將來報,說是不曾接到平朝云母子。

    蕭飛骕頓時大驚,險些就想立刻回那太延城去。想到長子玉雪可愛容顏,與平朝云那令人魂牽夢繞的身姿,心里便極是不安泰。

    “再去找!便是死,也要將側妃與世子平安帶出!”蕭飛骕下令道。

    ***

    蕭飛骕撤出太延之后,果然魏國上下,祆教皆反;不僅如此,蕭飛骕還自稱為教首主祭,大有以身為神之勢。這祆教雖已被驅逐了七年之久,卻遺毒深厚,難以拔除。一時間,各地皆是一陣忙亂。

    好在蕭駿馳終于從毫州王府中搜出了應君玉所鑄之秘鑰,當即開了機匣,取出七年前蕭飛骕私鑄魚符時所留之往來書信。物證人證皆有,蕭飛骕加害先帝一事已是板上釘釘,再無可覆。轉瞬間,太延皆驚。

    蕭駿馳終于得了圣命,得以光明正大追捕蕭飛骕。

    ***

    含章殿。

    祆教叛亂那一夜,蕭武川徹夜未眠。他倚在枕上,聽著宮外喧嘩呼鬧,望著不絕火光,只覺得自己似已與這三千紅塵剝離。

    那夜,他便已猜到了,待這場叛亂塵埃落定,勝出的那一人便會皇袍加身,取他而代之。

    他心底是有些恨的,可要說恨些什么,卻又不大說的出來。尤是在聽聞蕭飛骕私造魚符、加害父皇一事后,他便愈發(fā)空茫了。

    若是仔細想來,萬事皆有跡可循。蕭駿馳曾斬了他兩個少年玩伴,那兩人慫恿他斗雞走馬、沉迷享樂,常以一句“率土之濱、莫非王土”來哄誘他荒廢學業(yè)。而這兩人,正是毫州王蕭飛骕送來的。

    后來,他恨蕭駿馳奪他權勢,他便假作頑劣笨拙。蕭飛骕事事順著他,將他乖戾脾性打磨得更甚;反倒是蕭駿馳,常常勸他精學苦讀,莫要沉迷享樂。只是彼時,他被那“攝政”之名蒙蔽雙眼,又年歲尚輕,只是一心聽從蕭飛骕之言,只想扳倒蕭駿馳。

    未料到,他竟是自始至終都疑恨錯了人。

    如今他病弱之身,纏綿病榻,又不能生育,形如廢人。倒不如真將皇位交了出去——若是將這帝位交給三叔,想必父皇也是愿意的罷?

    只是,他心底仍有些殘余的、不知是誰的渺茫恨意。

    他招了招手,對內侍道:“叫太史來。”

    太延城內暴動稍歇,滿城皆是狼藉。負責撰錄青簡的太史得召,提心吊帶地驅著馬車,穿過滿是巡邏兵衛(wèi)的西城,入了宮,又到了含章殿。

    “太史,若要你來記這安平七年的謀逆之事,如何書之?”

    太史望著珠簾后那隱約的帝王身形,戰(zhàn)戰(zhàn)兢兢道:“臣須有筆墨紙張,才可下筆?!?/br>
    “來人,奉四寶?!笔捨浯攘丝?,道。

    有了紙墨筆硯,白發(fā)蒼蒼的太史撩了袖袍,提起筆來。雖沾了墨,卻遲遲不下筆,只在心底盤算著事兒。

    身為太史,便當明載君王一言一行;若是為了活命,便肆意修注謀改,則不配為太史。如果今日他得罪了這帝王,命喪于此,也不知家中那幾個孩子可會頂替上來,繼續(xù)明書撰錄?

    “安平七年,毫州王率祆教余部叛亂……”老太史落了第一筆,口中道。

    “且慢,”蕭武川制止他,道,“朕要你,只字不提毫州王。只書‘祆教叛亂’,不寫蕭飛骕如何作為。朕怕后世予他一個神雄梟猛之號,因而只想要他消匿無蹤,滴水不留?!?/br>
    ——誠然,他心本稚,只能做出這般幼稚之事來。

    蕭飛骕意欲登上帝位,成就千古佳名;那他便要史官再也不提這毫州王,要蕭飛骕于青史之中再尋不到蹤影;更要后世之人提起蕭飛骕時,只得茫而詢聲,問“此為何人?”

    這便是他現(xiàn)下唯一的報復了。

    作者有話要說:  蕭飛骕對蕭駿馳道:如今四地教眾皆起,不為旁事,只為除掉你這為非作歹、為所欲為之jian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