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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前無往例。 比之長兄,蕭駿馳更知謀略、通軍策,彎弓能射,領(lǐng)兵神勇。一時間,魏人無往而不利,以至于一連拿下姜齊幽燕八鎮(zhèn),前鋒直逼華亭門戶。 這樣一位擅武攝政的王爺,想也知道,必然是個五大三粗的壯漢莽夫。齊人看重的禮義詩書、風(fēng)流儒雅,定和蕭駿馳絲毫不沾邊。 仔細(xì)算來,他唯一的好處便是不近女色。 二十好幾了,別說娶妻,身旁連個側(cè)室都沒。 白露正在神游間,忽聽得西面的小窗處傳來石打窗欞的輕響,噼啪幾聲,極有規(guī)律。白露聽見這聲響,忙道:“公主,西窗那邊有些響動,我去看一看。” “……不用去了?!苯`洲喚道:“隨他去罷,不見就是了。” 西窗外,陣雨方停,夜色溶溶。 竹葉上沾著晶瑩水滴,映出一道修長人影人。那人靠在朱紅的長墻上,默默地等著什么。一會兒,他彎腰撿起一枚棋子大小的碎石,手指輕夾,略一發(fā)力,朝著雕花窗扇上丟去。 連著四五下“噼啪”、“噼啪”的輕響后,窗紙上都未見人影輪廓。 劉琮嘆了一聲。 他心知,這次,姜靈洲也不會見他。 仔細(xì)算來,自姜靈洲十歲后,兩人已七年未曾私下二人相見了。 作者有話要說: 竹馬比不過天降系列。 第4章 春官卦 劉琮姓劉,此姓乃前朝國姓。 齊雖誕號數(shù)百年,卻有陳齊、劉齊、姜齊之分。劉齊綿延近百年,大廈終傾,福澤耗罄,于二十年前為姜齊所取代。 姜軍攻入華亭后,劉齊帝懸梁自盡,皇后一把火將小半宮殿都燒作灰燼。劉氏一脈,只余下一位兩歲小太子,那便是劉琮。 姜齊帝登位后,體恤先朝血脈,效仿周王封商,為劉琮加封為“安慶王”,以圖博個好名聲。彼時劉琮才兩歲,正是懵懂不記事的年紀(jì)。宮人問起他前朝舊事,他也只笑說絲毫不記得了。 他與太子姜晏然年歲相仿,姜齊帝便令他與太子一同讀書習(xí)劍,以示撫恤。劉琮常在宮中,時常能見到姜靈洲。一來二去,他與姜靈洲便有了青梅竹馬之誼。 從前幼時,劉琮便時常以石敲西窗為暗號,偷偷摸摸與姜靈洲一同玩耍。那時兩人正是兩小無猜之齡,姜靈洲又一向不喜歡那套“女子遵禮、靜嫻為德”的說辭,便與劉琮爬樹翻墻,、捉迷猜字,玩得不亦樂乎。 此后,劉琮年歲漸長,深諳自己身世殊異,便疏遠(yuǎn)了太子,潛心埋頭于書畫風(fēng)月之中。 姜靈洲十歲之后,漸明了男女之別,再也沒私下與劉琮相見過。至多,只是在宮宴之時遠(yuǎn)遠(yuǎn)看過一眼。后來劉琮幽居西宮,偶爾還會來敲一敲西窗,可她再沒理會過了。 姜靈洲聽得西邊漸靜,窗外淅瀝夜雨聲又起,內(nèi)心舒了一口氣。 她走到妝鏡前,翻開妝奩盒下的暗匣,取出一些玩意兒來捧在手心中。那是些六子聯(lián)方、九連環(huán)之類的小東西,精致小巧。 細(xì)看之下,她掌心里的九連環(huán)與別處的有所不同,不僅藏了翻花的巧技,還扣了另九個小環(huán),取了雙陽極數(shù),別具匠心。開環(huán)之后,還能自環(huán)身中取出一封小信來,巧妙至極。只是九連環(huán)光彩暗淡,漆金褪色,顯然已是些老舊的東西了。 這些小玩意兒是劉琮贈給姜靈洲的,作她九歲壽誕之禮。她很是喜愛,年幼時時常取出把玩。 那時劉琮幽居深宮,姜齊帝雖因著惜名之故,善待劉琮,卻也對他戒備非常,責(zé)令衛(wèi)兵嚴(yán)加看管,不準(zhǔn)劉琮踏出宮外,更不許劉琮面見外人。也不知劉琮是耗費(fèi)了怎樣的心思,才覓到了這樣的小物什。 “把這些東西還予安慶王吧?!苯`洲捧起暗匣,盡數(shù)交到了蒹葭手中,道:“幼時不懂事,收下了這些授受之禮?,F(xiàn)在我將嫁為人婦,總不能再留著。丟了也是不好,不如還給安慶王吧。” 似這般需避人耳目的事,是只得讓蒹葭去的。 蒹葭穩(wěn)重,白露活潑。若是讓白露去做,指不定會出什么漏子。 一夜便又如此過去。 次日晨起,姜靈洲梳妝打扮,又去了芮絮宮看望朱太后。 朱太后捱不住炎熱天氣,精神頭一日差過一日。好在姜靈洲來時,朱太后又清醒了過來,笑呵呵的,半濁的眼里透著慈愛之情。 今日姜靈洲在髻上別了一枚鳥紋玉梳篦。髻間露出半抹白玉之色,與她雪膩月皎的肌膚顏色相似,襯得姜靈洲人若梨花。再兼之她衣裾翩翩,裙曳湘水,鬢聳巫云,更顯纖秾合宜,極是動人。 朱太后只覺得眼前微亮,便緩緩笑道:“哀家這般年歲的人,看著河陽,竟也有些慕羨了?!?/br> “祖奶奶羨什么?”姜靈洲坐在她枕邊,道:“誰不知祖奶奶年輕時,也是冠絕一方的美人?” 朱太后被她這話哄得咧開了嘴,笑了好一會兒。 末了,她斂去了笑意,說道:“河陽,你是不是來同哀家辭行的?” 姜靈洲聽得這句話,心里咯噔一下。她連忙說:“河陽哪兒也不去,只陪在祖奶奶身旁?!?/br> “你當(dāng)你還是七歲孩兒,同哀家撒撒嬌,哀家便會信你?”朱太后說著說著,聲音漸弱,不由停下來喘了幾口氣。隨即,她喃喃道:“哀家活了這一輩子,也并不蠢。你以為這偌大宮中,什么事兒都能瞞過哀家嗎?哀家的耳朵,還聰敏得很吶。” 姜靈洲抿緊了唇,竟說不出話來。 殿內(nèi)燃著有安神之效的烏沉香,靡靡熏熏,使人眼皮顫顫。太后昏昏沉沉的,捏緊了姜靈洲的手,聲音低微:“哀家知道,河陽要嫁去魏國了。是也不是?你可瞞不過你的祖奶奶?!@宮中,又少了個難得的可心人。” 姜靈洲眼簾微翕,口中澀澀道:“祖奶奶,是?!?/br> “也好,也好?!敝焯笥挠囊粐@,顫巍巍舉起自己滿是皺紋的手來,似笑非笑道:“你父皇挑遍了華亭的將相貴胄,也挑不出一個配的上你的兒郎來。滿齊國的男人都配不上河陽,于是河陽便挑了一個魏國人?!?/br> 朱太后故作釋然的聲音,令姜靈洲斂去了面上的苦意,微笑道:“正是如此。” 得知姜靈洲要嫁給蕭駿馳,她的父皇、母后與皇兄皆是一陣勸說,面上也俱是一副心痛惱怒非常模樣;獨(dú)獨(dú)朱太后,挑了這么一句好似玩笑一般的話出來,仿佛姜靈洲是因眼光太過挑剔,這才遠(yuǎn)嫁魏國。 聽了太后的話,姜靈洲一時不知該哭還是該笑。 “河陽,怕么?”太后問。 “……”姜靈洲默然一會兒,道:“怕?!?/br> 姜靈洲終究只是個閨中少女,再沉靜大方,也只不過做與他人看的皮相罷了。此刻在朱太后面前,她聲音微哽,目含水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