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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朱欄已朽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155

分卷閱讀155

    原諒他。

夜晚,批完奏章卸下一身疲乏的少年剛準備合衣就寢時,才突然發(fā)現(xiàn)好像少了什么,立馬把掌燈宮婢宣來詢問那孩童的下落。

“你不知道?”他看著那畏畏縮縮的宮婢有些不耐煩地皺起眉頭,“朕不是讓你看著他么?”

宮婢也不過十二三歲的樣子,被他幾番詢問下來就差嚇得哭出聲來。

只是沒過一會兒,殿門外突然竄進來一個小小的身影,驀地沖到他眼前,拉著他袖子道:“你別嚇她了,你人品本來就不怎么樣,這樣下去,以后除了我還有誰敢跟你說話?”

少年看著他滿臉黑線,目光卻突然觸及孩童那一身新逢補的短衫上臟兮兮的污泥和雜草,有些嫌棄的推開了他,“你去哪兒了?”

孩童湊近他一笑,緩緩攤開掌心,上面正放著兩只小小的蝸牛,軟軟的身子正不停的蠕動著。

就差當場把晚膳給吐出來,少年十分嫌惡的拎著孩童把他丟在湯池子里仔仔細細的來回涮了十幾遍。

之后因為這件事孩童跟他鬧了別扭,足足半個月忍著不肯主動和他說一句話,最后實在忍無可忍地哄著說帶他出宮玩,這才成功的讓孩童對他笑臉相迎。

“今天出去嘛?”孩童湊近他問道,他埋頭正劃著朱批,聞言頭也不抬的回了一句,“今天忙,明天再出去?!?/br>
已經第十一次重復相同的一句話了。

孩童撅著嘴的樣子有些賭氣,半晌,似乎是擔心孩童想多了,他剛要抬頭安慰他兩句,誰知孩童竟頭也不回的立馬跑開了。

有些無奈的嘆了口氣,這時正好口渴,端起一旁的茶盞剛準備喝兩口時,揭開蓋子卻突然發(fā)現(xiàn)里面正爬著兩只小小的蝸牛。

還是熟悉的手法,還是似曾相識的場景。

“……”

隨手一撩,杯盞直接被扔飛了出去,殿外守著的宮監(jiān)聞聲不由得一顫,有些心驚rou跳。

翌日孩童理所當然地挨了一頓打。

只是至此似乎找到了疏離他的借口,待孩童再長大些,身量逐漸趕上他時,便三天兩頭的往宮外跑。

而他也因為政務繁忙,再也沒心思去管束孩童。

只是年復一年,孩童逐漸長成少年模樣,原本稚嫩的五官逐漸變得柔和俊美,和他印象中的那個人卻偏差的越來越遠。

孩童也不再是另一個人的模樣了,他對他的耐心似乎也逐漸消耗殆盡,尤其是在某一日偶然聽說少年在外風流快活時的事跡,更是惱怒的無可抑制。

“朕問你,你是誰?”

汗水劃過臉頰,身上早已被一頓鞭子抽的皮開rou綻,少年雙手握拳咬緊了牙關道:“我不是他。”

他卻突然睜大了眼睛,手持著鞭子抵著他威嚇,“你再說一遍!”

少年卻還是咬著牙不肯服輸,“我不是他。”

他卻越發(fā)的惱怒,上前一把揪住他衣襟,“朕養(yǎng)你這么多年你都忘了?”

“我沒忘。”少年抬眼看他,眼底的倔強和不服輸清晰地倒映在他眼底,“可我不是他,陛下若是執(zhí)意把我當成另一個人的替代品,大可趕我出宮。”

“你這是在違抗朕了?”他突然危險的瞇起眼睛。

少年看著他一副抵死不從的樣子。

“好,好!”他笑著站起身來,一瞬間卻好似認清了什么,兀自彎了眉眼,驀地伸腿一腳踹上少年的膝蓋,壓著他肩膀逼他跪了下來,“既然你不愿意,那以后朕不會再對你保存任何的善心?!?/br>
說著挑起眉頭道:“朕倒是記得,你最近似乎和葉丞相家的郎君走的很近呢……”

“……”

說完看著少年頃刻間有些慘白的臉色不禁笑了笑,眼底劃過一絲陰騭,“看來你是喜歡上他了?”

手上的鞭子一把抵上他下頜,他陰測測道:“你莫不是忘了朕最討厭什么,偏偏仗著朕對你的寵信有恃無恐……”

“以下犯上倒底是誰教你的本事!”他怒吼出聲,一氣之下又狠狠地抽了少年一頓,直到那少年被他打的癱倒在地上再也無力爬起來,指節(jié)也因為過度用力開始發(fā)紅腫脹,他一把扔開了手中的長鞭,轉身對著門外的侍監(jiān)命令道:“來人,把朕給他抬出去,好好治!”

因為這一番教訓開始讓少年對他心生畏懼,與此同時也變得漸漸疏離,直至那一年京中發(fā)生了一件舉朝震驚的大事,數(shù)不清的人命被牽連受累。

所有的一切都開始變得脫離軌跡,初衷變得遙遠,他真真正正地成了孤家寡人,不再把所有的情感傾注在任何一個人的身上,只是專心做著一國之君,統(tǒng)籌著自己所有的祈愿和規(guī)劃。

只是每到午夜夢回時,他總會夢見那人立在宮墻廊檐下,手中捧著陶塤吹的認真。

第105章第一百零五章

雨水滴檐,清萍池開,這里的天氣似乎甚少有過烈日當空的時候,多數(shù)是陰天,整個小城縣也總是蒙蔽著一股看不清虛實的烏蒙色。

那每日看管他的衙役似乎也逐漸摸透他的習性,知道他每隔幾日便要來這破觀坐上一兩回,索性也懶得隨身看管,放任自由隨他去了。

只是手上依舊套著枷鎖,唯獨這件事半分不可懈怠。

只是枯燈靜坐幾盞,似乎是察覺到什么,他微微敞開眉眼來,“既然來了又何必多此一舉?!?/br>
在屋檐上的男人聞言一笑,隨后踩著濕瓦身形穩(wěn)健的跳了下來。

一身素衣頭戴狐皮氈帽的男人,眉目生的桀亮,隨性地打了個哈欠道:“王爺既然知道了為何不早說,害的我這幾日濕風冷雨的……”

喻嘗祁轉身過來看他,清白俊美的容顏有些猶疑,“於真庭?!?/br>
於真庭看著他謙恭一笑,“王爺若是不習慣這個名字,叫我法藍也好?!?/br>
“倒真是你了。”他扶著石桌緩緩坐下,“在大周掩藏的那么深,如今又突然現(xiàn)身,是何用意呢?”

“我也該回去了。”於真庭走向他,在石桌另一端坐下,“事情既已辦妥,我此番前來只是牽念一事,想和王爺?shù)纻€別罷了?!?/br>
“我跟你不熟?!?/br>
聞言卻敞懷一笑,頗有幾番隨性豪爽,只是挑了眉宇道:“王爺這話可別說的那么透,我猜你心中一直記掛著一件事。”

喻嘗祁看他。

“這道觀當年來了位御赦的犯人,我與他也算是老熟人了。”

眉眼一動,他道:“你見過他?”

於真庭索性也不再隱瞞,徑自敞開了天窗說亮話,“我與他不僅認識,連他死的時候還是我埋的呢?!?/br>
“……”

他彎彎繞繞地走過這道觀的院墻和只剩殘壁斷垣的通房,最終在一處建造了許多神龕的地方停下。

於真庭站在原地猶豫了許久,似乎是在找什么,最后在一個已經塑灰的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