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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也說不出,甚至失禮地忘了請他們坐下。梵細雪反而成了最為從容的一個,他微笑著落座,熟稔地喚來侍者要了一壺茶,又拍拍陸棠手背讓他稍安勿躁。這是紀氏的產(chǎn)業(yè),整個會所安安靜靜,只有陽光一掃塵垢,明媚得不似人間。陸棠敏銳的嫉妒心立刻替他緊繃的神經(jīng)轉(zhuǎn)移了目標:“你常來?”“嗯?!?/br>陸棠猜到是紀青川帶他來約會,響亮地“哼”了一聲。紀青月在來之前,因為擔心二哥不夠客觀,還和心腹仔細商量了陸棠可能提出的各種要求,最終敲定了一個試探性的數(shù)字。她自小除了被父親輕視以外,做任何事都是無所不能,但面對面看到平靜的梵細雪,她無論如何也沒辦法把這個人同事故報告里血rou模糊的一團聯(lián)系起來。她的手在發(fā)抖,那張兼有下馬威和示好意味的支票就夾在文件簿里,卻無論如何沒法翻開。梵細雪也在觀察紀青月,紀三小姐畢竟還是年輕,又沒有受過挫折,驕縱了些,但情有可原。她畢竟是大哥教養(yǎng)大的,梵細雪看得清她眼底的躲閃,那是出于愧疚。“紀小姐。”梵細雪氣定神閑:“我想先問一個問題,雖然聽起來有點好笑,不過令兄應該沒有再買兇殺人了吧?”他語氣如此平穩(wěn),連面前的熱茶都不曾吹動,但紀青月卻清楚看到自己倒映在茶杯里的面容抽搐了起來:“絕對沒有!先前的誤會……”她囁喏地說不下去,因為陸棠同時在旁表演怒目金剛。“那就好,我最擔心的就是還需要躲躲藏藏。先前的事,你們說是誤會,那就當它是誤會也好。”梵細雪一邊說,紀青月一邊捧著茶杯咕咚吞了一大口,被燙得連連喘氣。“……我想我來說太冒昧了,其實他也知道陸先生的事,他今天一直堅持要來見見陸先生,我沒攔住?!?/br>梵細雪怔了一刻,陸棠馬上警惕起來,差點就要脫口而出“我們先告辭了”,紀青月也做好了準備感激地揮手送別他們,但梵細雪控制住了自己,他點了點頭:“好,那我們等等紀先生?!?/br>他不過是要見一個前男友而已,他們之間沒有任何法律或道德意味的承諾,對方還欠著他一筆血債,怎么算都是他占理,而且有陸棠關切的眼光在旁,他很冷靜。紀青川在一層吸煙室猶豫了許久,才讓人打開電梯,升至頂層。陽光過于耀眼,他看到沉默的meimei,滿身防備的陌生男子,還有梵細雪。在古老的童話中,夢境之主有一捧夢沙,隨風飄灑,塑造出夢的不同形狀。而在紀青川的夢里,這些砂礫漸漸褪色,變?yōu)檫B綿細雪,經(jīng)春不消。他大踏步走上前去,梵細雪抬頭看他,他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在三人還沒來得及對他做出個評估之前,直接深吸一口氣,噗通跪在了梵細雪面前。陸棠立刻評估出他病得不輕,紀青月被尷尬得無地自容。梵細雪卻不意外,紀青川只差抱著他的大腿了,他聽到前男友一聲真情實意的“對不起”。他接受了,但不感動:“我比較喜歡實質(zhì)性的賠償,作為我不起訴你的代價,你是不是應該更有擔當一點?”紀青川瘦了,梵細雪雖然重傷消瘦,但在陸棠的精心飼養(yǎng)下氣色倒還好,紀青川卻像個從文藝片里走出來的頹廢男子。梵細雪不想看到他這樣:“請坐,紀先生。”紀青月不禁腹誹戀愛中的人都是腦殘,紀青川反射性就要去坐梵細雪身邊的位子,陸棠寸土不讓,他這才大夢初醒一般苦澀地笑了笑,勉強和meimei并排坐下。若換了任何一個人,只要他沒有買兇蓄意謀殺,大抵都會被他的傷感打動。紀青月掀起文件讓他看清自己不是空手而來,紀青川卻喃喃道:“太少了?!?/br>“細雪,我會盡我所有賠償你?!?/br>紀青月幾乎就要尖叫了,紀青川莫非打的是股權轉(zhuǎn)讓的主意,她是絕對不會同意的。梵細雪笑出聲來:“這是在我還活著的情況下,聽到這句話有點欣慰,但如果某個世界的我已經(jīng)死了呢?尸骨無存,你都不會給我收尸?!?/br>他話說出口,才意識到自己帶了多少怨懟。陸棠沉穩(wěn)地拍了拍他肩頭,也有備而來拿出文件,一條條和紀青月對談,首先梵細雪的醫(yī)療賠償費用就是不小的一筆,但紀青月還是松了口氣,她實在沒想到上任第一個考驗就是替哥哥和前情人掃尾,盡量“和平分手”,陸棠提出能用物質(zhì)來解決,她很感激。但她還是要試探一下:“陸先生的為人,我們是完全信得過的?!?/br>陸棠冷笑,梵細雪卻先開了口:“我不會宣揚這件事,也不會留任何具體證據(jù),你們可以都清除掉,我只想重新開始我自己的生活。”一直沉默的紀青川抬起了頭:“如果我去自首呢?”紀青月眉間立刻帶了怒氣,梵細雪搖頭笑道:“我看了你們新藥的研制報告,真是了不起的成就,如果你現(xiàn)在出事,對紀氏和合作者來說都非常不利。我個人也希望這款藥盡快面世。”紀青川啞然:“其實我一直想把它當紀念禮物送給你,讓你來取名。”“我知道。”梵細雪會喜歡上紀青川,才華的確是不可忽視的一方面。他們認識時紀青川帶他去實驗室說是約會,結(jié)果完全冷落對象,埋頭研究渾然忘我,但就連這點不解風情梵細雪也很喜歡。紀青川考慮得很全面,紀氏三姐弟都有醫(yī)藥專門的學位,在大哥的研究基礎上,他們一直致力于從根本上解決三種性別間不可調(diào)和的矛盾。這種新型抑制劑分為有不同含量的品類,能夠替過于敏感的解決躁動問題,也能讓們最大限度淡化發(fā)情期影響,不必被標記,也能回避意外公開發(fā)情的問題。如果這種研究很順利,那么紀青川雖然不能標記梵細雪,他們也可以相守。陸棠輕咳一聲打斷了紀青川的傷感:“我會保護細雪,如果紀先生再有任何過激舉動,我不介意徹底毀掉這項計劃?!?/br>梵細雪瞪了他一眼,陸棠面無懼色地和紀青川傲然相對,二人都不必互相介紹,就明了對方的存在有多礙眼,一時用目光拼殺得十分激烈,最終紀青月看不過眼,叫來一秘當著陸棠草擬文件,一條條賠償條款列出來,紀青川才心虛地回避了陸棠的目光。梵細雪有條有理地和紀青月商討,看著他用身體和感情換來的金錢數(shù)額,有種空蕩蕩的痛苦,但更多的畢竟是解脫。噩夢后的冷汗、破冰后的河流、撲落眼睫的細雪,大抵溫度相差無幾,世間苦樂,他也算一一體味過。“終于結(jié)束了?!?/br>梵細雪輕輕對著自己宣告,心底的舊傷疤又死去一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