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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不要命的人,拋棄一切的人,孤注一擲的人,才會散發(fā)出這樣致命的光彩。張殷德知道白錦汶有話要對他說,他松開扶著門框的手,一步一步往里走。“姐夫……”白錦汶一慣清晰柔和的嗓音,張殷德甚至聽出了里面不同尋常的一絲嘆息和決絕。他滿意極了,他的妹夫仿佛蛻變的蝶,迷糊的時候是層層裹著自己的繭,此時才微微露出已經(jīng)羽化的炫目光彩。張殷德鼓勵地看著他:“錦汶,姐夫在這里?!?/br>門沒關(guān)上,這時候!當一聲,大風(fēng)涌入,吹起靈堂里的幔布,喪燭的火光明滅閃動。站著的兩個人誰都沒動。白錦汶站著,淡淡道:“姐夫能不能幫我殺一個人?”“好?!睆堃蟮乱呀?jīng)走到了白錦汶面前,像一個長者一樣扶住他的肩膀,“你說什麼,都都答應(yīng)你?!?/br>何況……這個人,該死!長發(fā)吹動白錦汶的黑發(fā)和白衣,他的笑意空靈清淺,仿佛死窟窿里冒出里一縷活泛的氣泡。張殷德就這麼看著他,一句一句問起了細節(jié)。在死去的人面前。在這處日復(fù)一日沈寂下去的宅子里。這一晚,黃記川沒有在,他在外買酒。雖然他可以隨時隨地擁抱白錦汶,白錦汶也不敢反抗他,但是黃記川不是沒有感覺,他的小朋友離他越來越遠了,他如此懼怕他,只要他的手一碰到他的肌膚,他就如同溺水的人般緊縮起全身的毛孔……黃記川是享受征服的占有沒錯,但是次次如此,不免無趣。軟的硬的,都試過了,哄也無效。有時候,黃記川知道他的小朋友在他的安撫下努力了,但是意亂情迷之際仍扔不掉的本能抗拒,誰也騙不了。黃記川也有煩惱。所以他干脆趁小朋友守靈持喪期間,給彼此安靜的空間。無論怎樣,這個人是他的,他從來沒想過放掉他。黃記川太把白錦汶當理所當然的所有物了,根本沒想到白錦汶會在忍無可忍後,跑去跟別人合作算計他。白老夫人生前,白錦汶擔心連累他娘動怒,什麼人都不敢講?,F(xiàn)在,他娘安安樂樂走了,整個白家只剩下他孤零零一個人,天地雖大,他卻覺得整個都空了。小小的兒子,和一直維護他的姐夫,只是這個空蕩世界里的一兩撇水墨,他凝神才能看清楚人影。他沒有別的人可以求助。白錦汶的故事三言兩語交代了大概,張殷德聽得膽顫心驚。他怎麼也沒有想到,死約,換頭,還陽這些荒謬的詞會真實出現(xiàn)在身邊。他之前疑心過的厲鬼,原來真的存在?白錦汶說他夜夜入夢,皆是噩夢,夢里群鬼紛亂,或陳七,或盧旺,或是黃記川,那些糊爛的尸首、慘白的骨頭、滲血的肢體……無時無刻不糾纏在側(cè)。有時候夢里夢外,他都有點分不清了。今生也好,來世也罷,他不想再繼續(xù)陷於再惡孽泥沼中不能抽身,即使是死,他也想試一試,哪怕賠上性命。張殷德聽了,說不要急,他會好好安排。白錦汶顫顫垂下的睫毛像眨在張殷德的心里,他忍不住想抱住這個害怕的孩子,好好安慰他。這一路,他一個人守著這麼些秘密,是怎麼過來的???張殷德陪白錦汶在靈前坐了一夜。第二天,張家大哥打點巨資,往菩提廟去了。☆、(8鮮幣)三十八,符酒錢能解決的問題,都不是問題。菩提廟說大不大,說小不小,菩提廟的方丈老和尚在張殷德原始積累資金的時候一起合夥干過幾票。老和尚說,出家人既然在塵世修行,也要吃飯喝水,當然要入鄉(xiāng)隨俗。張殷德之前請過菩提廟的僧人去過白家,但是沒瞧出什麼。現(xiàn)在,張殷德知道盧旺既然是人身被縛死靈,和尚們當然查不出有鬼,這種似是而非的工作態(tài)度,一定要指責(zé)不是也沒有證據(jù)。一千兩銀子,老和尚動了動眼皮。兩千兩銀子,老和尚掀了掀嘴角。三千兩銀子,老和尚伸出手壓住。“呵呵,老友果然知我心意。”老和尚叫來小和尚,先把張施主落緣的功德金收走。張殷德低頭抿茶。房間里只剩兩個人的時候,老和尚皮笑rou不笑地說:“其實那鬼是只可憐的鬼,修了百年只不過想回來走走看看,這一世過了,他也要去投胎轉(zhuǎn)世。沒害出什麼人命。”張殷德放下杯子:“他占的身體,不是活人的嗎?”老和尚打哈哈:“別說那具身體的原主人其實魂魄未散,只不過被鬼靈壓著,算不得死。更何況他們是訂立契約,你情我愿……”張殷德沈默。老和尚露出個慈悲的笑:“白公子以前是廟里常客,他在廟里的時候就和人糾纏不清,孽緣善緣,都是因果?!?/br>張殷德打斷老和尚的廢話:“我是來問方法。怎樣才能徹底除掉那鬼!”“不是鬼,是生靈一只了?!崩虾蜕辛_嗦糾正,然後掏了掏衣袖道,“其實,你們以前見過的那個云游道士,前幾日經(jīng)過時候,算到你們要來有求老衲,特留了份東西給你們?!?/br>張殷德厲眸一閃。別人有東西轉(zhuǎn)交,還賣關(guān)子收錢?老和尚知道這是個殺人不要命的主,忙道:“和尚也要吃飯的?!?/br>張殷德沒有心情真計較。老和尚掏啊掏,掏出一張符紙,上面朱砂紅字,鬼畫符一樣不知道寫著些什麼。“這可是個好東西?!崩虾蜕朽溃拔夷堑烙咽颤N干什麼都不行,就會畫符,十張有八張是靈的!”這麼不靠譜?見張殷德質(zhì)疑,老和尚趕緊說用法:“這解鈴還須系鈴人。這張符能救人還是害人,端看白公子心意?!?/br>“怎麼回事?”張殷德不喜歡含混的說辭。老和尚笑嘻嘻地從佛案底下摸出個酒葫蘆,把符紙臨空一吹,那符紙著了火,晃晃悠悠飄進了葫蘆嘴,竟然一絲灰不落地全進去了。老和尚連忙堵住塞子,交給張殷德說:“這符酒,教白公子騙那鬼一起喝了。鬼被符酒所致,一時會失法力,你們趁機把他砍了就是。他沒了rou身,契約解除,當然回不來了?!?/br>張殷德揪住他方才的話頭:“什麼叫救人害人,端看心意?”老和尚一笑:“我那道友生性不羈,認為這世界上萬事萬物存在有理,不應(yīng)一味以己度人。所以他的符紙通常都是雙刃劍,有好有壞?!?/br>見張殷德一臉便秘色,老和尚滿意地撩撩關(guān)子,繼續(xù)說:“白公子招惹的是多情鬼,可不是個人事、歡喜劫?若白公子舍得,這符紙自然送那鬼靈重歸冥域;若……白公子舍不得,心底但凡有一絲留戀,那鬼即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