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242
年輕時候在南法教過中文。 只是,這間房子房門緊閉。 嘉澍哥哥背靠在墻上,臉朝著房門,眼睛卻在看著窗戶。 紅土城的窗戶都很好看,窗框是深藍色,門窗是淺藍色,窗臺上種滿著各種各樣色彩鮮艷的花,很多家的窗戶都開著,但這戶人家的窗戶卻是關(guān)閉著的。 嘉澍哥哥看著緊緊關(guān)閉的窗戶做什么? 一分鐘過去,嘉澍哥哥眼睛還在看著窗戶,五分鐘過去了,嘉澍哥哥的眼睛還在看著窗戶。 環(huán)顧四周,彎彎曲曲的小巷,很像北京的胡同,那可是適合玩捉迷藏的好地方。 從前,林子巖沒少和爸爸玩過捉迷藏,爸爸總是說林子巖你和阿蓁jiejie一樣喜歡玩捉迷藏。 才不是,那是因為爸爸老是說阿蓁jiejie和他玩捉迷藏的事情,然后才有他和爸爸玩捉迷藏的事情。 阿蓁jiejie喜歡玩捉迷藏,他也要喜歡玩捉迷藏,那是林子巖想出來和阿蓁jiejie變得熟悉的辦法之一。 “嘉澍哥哥,和我玩捉迷藏好不好?”林子巖說。 說完,林子巖撒腿就跑,找了一個地方躲藏起來,一顆心砰砰跳著。 但,過去很久了。 周遭還很安靜,沒有腳步聲。 無可奈何間,林子巖沿著來時的路。 嘉澍哥哥怎么還站在那里?嘉澍哥哥的眼睛怎么還在看著窗戶?林子巖嚴重懷疑,在他躲迷藏的時間里,嘉澍哥哥連腳步都沒移動過一次。 那狀況就像林子巖第一次見到嘉澍哥哥一樣。 林子巖第一次見到嘉澍哥哥是在巴黎一家福利機構(gòu)后花園的長椅上。 那天是圣誕節(jié),他終于如愿以償?shù)脑谛蘪iejie帶領(lǐng)下,見到把阿蓁jiejie丟在游樂場上的罪魁禍首。 那個時間點林子巖現(xiàn)在還記得很清楚,冬天,下午,樹葉靜止不動,天灰蒙蒙,仿佛下一秒就會降落下大雨來。 福利院的花園長椅已經(jīng)夠長了,可躺在長椅上的人得彎曲著腿才能順順妥妥地躺在長椅上,穿色深色衛(wèi)衣,衛(wèi)衣帽子把一張臉遮住了一大半。 遠遠看去,就像巴黎街頭的賣藝人,隨隨便便找一張長椅就可以過上一個晚上。 當時,林子巖并不知道躺在長椅上地就是把阿蓁jiejie丟在游樂場的人。 小喬jiejie拉著他的手站在屋檐下,小喬jiejie一直在看長椅上的人,林子巖也只能跟著小喬jiejie看著長椅上的人。 一墻之隔是大廳,福利院的社工正在給孩子們發(fā)放圣誕禮物,孩子們歡天喜地,但墻外的世界卻是靜悄悄的。 只有小喬jiejie,和他,和躺在長椅上的男子。 長椅上的男子一動也不動,真的是一動也不動,這個時節(jié)大雨的前奏是風(fēng),風(fēng)起,從屋檐底下穿過。 風(fēng)動,樹葉在動,小喬jiejie垂落于背后的頭發(fā)在動,林子巖脖子上的圍巾流蘇在動,但躺在長椅上的人不動。 一整個花園,就唯有他一動也不動,就像一個死人一樣。 這個念頭讓林子巖下意識間想離開,手去拉小喬jiejie的手,觸到的卻是一片冰冷。 小喬jiejie穿的外套白都就像圣誕老人的白胡子,小喬jiejie臉色和她的衣服一樣雪白,那樣的小喬jiejie嚇到林子巖。 掉落在地上的雨點讓風(fēng)停歇了下來,雨聲取代了風(fēng)聲。 開始就一聲兩聲,瞬間像一場盛大的鐵皮鼓表演。 但躺在長椅上的人似乎并沒感覺到雨的來臨,就那樣很安靜很安靜維持著之前的那個姿勢。 不躲雨,也不移動。 圣誕禮物都發(fā)放到孩子們的手上了,合唱團在唱著圣誕歌曲,歌聲充滿和歡樂,但一墻之外的那個世界除雨聲什么也沒有。 巴黎的冬天很冷,那躺在長椅上的人不冷嗎? 會不會,那個人其實是死了。 這個想法讓林子巖打了一個冷顫,想掉頭就走,卻發(fā)現(xiàn)不知道什么時候他的手被小喬jiejie緊緊扣住,小喬jiejie都把他的手腕都掐紅了。 終于,雨停。 看了長椅上的人,林子巖在心里松下一口氣。 “林子巖?!毙蘪iejie叫他的名字。 小喬jiejie告訴他,那躺在長椅上的人就是把阿蓁jiejie一個人留在游樂場上的人。 “林子巖,你不是想揍他嗎?去揍吧,我保證,不管你怎么揍他,想揍多少次,不管下手多重,他都不會還手?!?/br> 一想到現(xiàn)在躺在長椅上的人就是讓爸爸哭得像孩子,把阿蓁jiejie丟在游樂場上的人。 之前對于那個人的憐憫瞬間煙消云散。 “他聽得懂中文嗎?”問。 這個問題很重要,他不僅要揍他,他還要問他為什么把那么可愛的阿蓁jiejie丟在游樂場。 得到確切答案,握緊拳頭,林子巖一步步朝著長椅走去。 站停在長椅旁邊。 在還沒把這個人大揍一頓之前,他得看看這個人,林子巖低下頭。 第一時間—— 眼睛觸到的那張年輕男子的面孔讓林子巖聯(lián)想到他昨天在畫展上看到的美輪美奐人物影像: 在無盡繁花簇擁下,站于回廊處的男子有著精美絕倫的面孔,但那張面孔卻有著和掛在夜空上的白色月亮一樣的顏色。 畫像旁邊站著眉目和善的婦人。 婦人娓娓道說:“在很久很久以前,這個世界有一種只能在夜間行走的生物,他們長期與月光為伴,當月光越為鼎盛時,他們?nèi)蓊伨驮綖榻^美?!?/br> 腦海中響著那位婦人的聲音。 環(huán)顧四周,暗沉的天色;修道院的尖形屋頂;從雨霧中透露出來的圣誕紅;那站在屋檐下面孔白得像圣誕老人的白胡子的小喬jiejie。 再低頭去看那張臉,莫不是…… “你是不是只能在夜間行走的生物?”林子巖問。 躺在長椅上的人緩緩睜開眼睛。 睜開眼睛,不說話,也不移動。 這時,林子巖才想起阿蓁jiejie的事情,他怎么把這個事情給忘了,習(xí)慣性地去推了推眼鏡。 手還沒有垂落,就在半空中被拽住。 “你是誰?”那個人扣住林子巖的雙手,低聲問著。 用的是中文提問。 “我……我……”林子巖忍住從手腕處傳來的疼痛,用提高聲音來為自己打氣,“我是林子巖,我要代替我阿蓁jiejie教訓(xùn)你,對了,我的阿蓁jiejie全名叫做林馥蓁,她是我的jiejie?!?/br> 躺在長椅上的人用那雙漂亮的眼睛瞅著他。 慢慢松開了手。 機會來了!手在半空中收緊,形成拳頭狀,狠狠往那張雪白的面孔砸去—— 為什么不躲呢? “他不會躲的?!币粋€小小的聲音忽然間從林子巖心里冒了出來,“他看起來慘兮兮的,衣服頭發(fā)鞋子都被雨淋濕了,也許等他換回來干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