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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翻了個身,蕭素寒就在夢中咕噥了一句什么,然后不依不饒地貼過來重新抱住了他。邊旭此時與他面對著面抱在一起,微微覺得有些尷尬,待要出聲叫醒他,又忽然瞧見他身上只有一件貼身里衣,微覺奇怪,再細(xì)細(xì)一看,發(fā)現(xiàn)他竟連發(fā)髻也散亂了,眼前這個蕭素寒和初見時那個錦衣華服,神色倨傲的大少爺判若兩人。即使對自己昏迷時發(fā)生的事一無所知,邊旭也能大概猜測到,蕭素寒多半是為了照料自己才會狼狽成這個樣子的。他望著蕭素寒沉睡的面孔,心里想到,他沒有死,這真是太好了。蕭素寒勞累了幾日,睡得十分香甜,完全不知道自己正在被人默默打量,他手腳都纏在邊旭身上,過了一會還把臉埋到了對方脖頸里。邊旭僵硬了片刻,暗道這個少爺睡相真是不好看,他伸出手想把蕭素寒從身上扒拉下去,忽然聽見蕭素寒模模糊糊地嘀咕道:“邊旭,你不要死?!?/br>這一句落到邊旭耳中,讓他不自覺有些恍惚,似乎在昏迷時就有個人在耳旁說道:邊旭,你不要死,你還有我。他本以為師父和晚晴離世之后,再也不會有人把他記掛在心上,誰知這世上還有人在意自己的生死,竟還是這個初見時與他不太對付的大少爺。想起這些時日經(jīng)歷的種種,他還是不明白蕭素寒為何要找借口跟著自己,原本以為兩人不過萍水相逢,轉(zhuǎn)眼便會各奔東西,誰料一路走來,他現(xiàn)在竟已無法再想象將來的分別之期了。正在默默出神的時候,蕭素寒又動了動,向他貼得更緊,邊旭皺眉想了想,猜出他大約是冷了,便自然而然伸出手勾過他的肩膀,另一只手也伸了過去想撥開他臉上凌亂的發(fā)絲。他的手拂過蕭素寒的臉時,不知怎的就落了下去,輕輕在那臉頰上碰了碰,那手指顫抖得有些厲害,順著蕭素寒的眉梢直滑到了他的唇角。察覺到自己動作的邊旭像被火撩到一樣,飛快地縮回了手,可是沒有用,他驀然發(fā)現(xiàn),不止是手在發(fā)抖,連自己胸腔里那顆心臟都跳動得太過厲害。他惶然地捂住心口,忽然想起他的心很久沒有跳得這么厲害了,上一次好像還是晚晴活著的時候。他忽的坐起身,踉踉蹌蹌地迎著大漠盡頭泛白的地平線走去,越走越快,最后幾乎是在疾奔。他覺得心里有一個透明的蛋殼,里面的雛鳥正在用嘴一下一下地敲打著殼壁,仿佛馬上就要破殼而出,他有些畏懼,又覺得惶恐。最后在混亂的思緒里摸向腰間,然而摸了個空,晚晴留下的穗子已經(jīng)丟了。意識到這一點使他更加無措,只能捂著頭拼命地回想,卻竟連晚晴的臉都想不起來,取而代之的是另一個人的樣子,或喜或怒,或悲或嗔。“喂!”一聲大喊遠(yuǎn)遠(yuǎn)從背后傳來。邊旭茫茫然回過頭,看清來人后有一瞬間的窘迫,匆匆低了頭。蕭素寒臉上還帶著惺忪的睡意,抱怨道:“突然發(fā)現(xiàn)你不見了,嚇了我一大跳,還好沙地里的腳印好找?!彼嗔巳嘌劬?,“你跑到這來做什么?”邊旭掩飾地?fù)u了搖頭:“不過隨便走走?!?/br>蕭素寒雖然覺得奇怪,也懶得深究,他抬起眼睛看向遠(yuǎn)方,忽然道:“快看,日出?!彼M(jìn)入大漠后,雖已經(jīng)歷好幾個日夜,卻是頭一次有心情看這里初升的朝陽,天邊絢麗的朝霞與大漠的地平線連在一處,當(dāng)真是稀有的美景。邊旭抬起眼睛,也看向哪個方向,忽然低聲道:“我以前很怕看見朝陽?!?/br>蕭素寒一怔,問道:“為什么?”“因為總覺得自己在這世上毫無牽掛,每天看到初升的太陽,就好像提醒我又度過了多余的一日。”他垂下眼瞼輕聲道。蕭素寒聽了這話不由擰起眉頭,很想要用話開導(dǎo)他一番,卻聽他又道:“不過我現(xiàn)在不這么想了?!?/br>兩人從沙丘上回到水潭邊的路上,蕭素寒自然大大吹噓了一番自己昨日尋到水源的聰明事跡,等邊旭見到那個被拴在枯樹上的長胡子向?qū)r,不由得覺得十分好笑。山羊正百無聊賴地拱著樹根,看見蕭素寒便咩咩叫著后退了幾步,蕭素寒一手揪著羊耳朵就要對它下刀子,卻聽邊旭道:“這只羊也算救我們一命,現(xiàn)在你我性命都無虞了,不如放了它吧?!?/br>“這怎么成?”蕭素寒皺眉道,“你瞧這沙漠里滿眼荒涼,就指望著用它果腹呢?!?/br>邊旭看向眼前那片不小的水潭:“這潭中應(yīng)該有魚,我去瞧瞧。”蕭素寒想起他昨天還是要死不活的樣子,趕忙道:“還是我去吧?!?/br>江城依著長江流域,蕭素寒自小便識得水性,熟稔地脫去衣物,一頭便扎進(jìn)了水潭之中,邊旭還未在沙漠中見過這么大的水潭,不知水質(zhì)如何,有些擔(dān)憂地站在岸邊盯著水面的動靜。忽然水面一動,正是蕭素寒鉆了個腦袋出來,他笑得十分得意,揚手就把一尾活蹦亂跳的魚兒扔到了邊旭腳邊:“看來不用挨餓了?!?/br>他反復(fù)潛下水幾次,捉了三四條魚上來,而后又游到淺水處,大喇喇地搓洗起肩膀和手臂:“正好洗個澡,這些天覺著自己都快臭了?!毕戳艘粫?,又抬頭向邊旭招呼道,“你也來洗洗吧?”蕭素寒膚色本就白凈,映著水光幾乎有些晃眼睛,邊旭倉促地看了他一眼,搖頭道:“不必了。”蕭素寒毫不掩飾地露出鄙夷神色:“什么叫不必了,你瞧那只羊都比你好聞些?!?/br>邊旭大為窘迫,只好也走到近水處脫去了衣衫,正撈了水來擦洗,忽聽蕭素寒問道:“哎,你胸口那是什么傷?”第16章說來習(xí)武之人身上有些傷痕是再尋常不過的事,然而邊旭胸膛那處的傷看起來有些不同,并非是被刀劍利刃所傷的痕跡,而是條條縱橫,疤口很深,倒有些像金剛龍爪手留下的疤痕。邊旭聽了問話,匆匆背轉(zhuǎn)過身去,搖頭道:“沒什么?!?/br>蕭素寒知道他隱秘極多,也不好追問,然而心中仍有些好奇,直到二人回到岸上,才又看了他一眼,笑道:“難不成是在哪欠了風(fēng)流債被什么小娘子抓傷了不成?!?/br>邊旭輕輕苦笑了一聲:“是我自己弄傷的?!?/br>蕭素寒一驚,問道:“為什么……”邊旭沒有立刻回答,沉默了片刻才向蕭素寒問道:“你有失去過什么親近之人么?”蕭素寒被這話問得一怔,半日才道:“很小的時候,我母親就病逝了,可我那時尚未記事,所以不大記得了?!?/br>他后來自然便被落梅山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