滋味似的，接連吃了好幾塊鹽巴，蕭素寒覺得差不多了，便解開它的四蹄，復(fù)又栓了它的脖頸，然后由這山羊在前方引路，自己扛著邊旭在后面跟著。

蕭素寒估摸著這羊吃了鹽定會焦渴，這些沙漠中的野物想必對水源方向了如指掌，想必能帶他們找到一處泉水，誰知走了半日仍是四面黃沙，心內(nèi)不由急了。肩上的邊旭氣息逐漸微弱，惹得他更為心焦，正想不管不顧提刀宰了這只羊，卻察覺手中繩索突然變緊，顯然是那山羊加快了腳步，他也趕忙跟上去，卻見那處被沙丘環(huán)繞的凹陷地里，正是一汪明晃晃的水潭。

若不是肩上扛著一個人，蕭素寒說不定會狂喜之下從山丘上滾下去，他一時想真是天不亡我，一時又想自己怎會如此聰明過人，這樣滿心喜悅地跑到水潭邊時，突然聽身后的邊旭微弱地發(fā)出一聲低喚，聲音極其低弱，似乎在呼喚他亡妻的名字。

蕭素寒忙把他放下，捧了些水想喂給他喝，連聲道：“邊旭你醒醒，我找到水了。”

邊旭卻沒有醒，他眼皮微微動了動，只睜開一點(diǎn)縫隙，黑眼珠里一點(diǎn)光彩也無，氣息虛弱至極，又喚了一聲：“晚晴……”

蕭素寒灌到他嘴里的水一滴也沒有咽下去，他是那樣虛弱，連手掌都是冰冷的。

“邊旭！”蕭素寒看他這樣，早就急了，他聽說人在彌留之際會看見死去的親人，也不知道邊旭是不是已半只腳踏入了鬼門關(guān)，所以看見了他妻子的幻象。

再一次喂水失敗后，他猛地把水潑到了邊旭臉上，急道：“邊旭你不要死??！你不是不喜歡欠別人的情么，你欠我那么多人情還沒還呢！你師父還要你替薛氏報(bào)仇呢！你怎么能，怎么能就這么死了！”

這一番質(zhì)問說到最后，他覺得喉頭有些發(fā)梗，眼眶也酸了，喃喃道：“邊旭你這個瘋子，喂我那么多血，幾乎要把命都送了，你讓我往后怎么安生?！?/br>
“師父……”邊旭又呢喃了一聲。

蕭素寒猛地?fù)涞剿媲?，伸手左右開弓給了他幾個極重的巴掌：“你給我醒醒，你師父和老婆都死了，你必須得活著！”

邊旭被他抽了這么幾下，倒是真的慢慢睜開了眼睛，視線在四周漫無目的地?fù)u晃了幾下，最后終于落到了蕭素寒身上：“蕭……素寒……”

見他認(rèn)出了自己，蕭素寒幾乎喜極而泣，他忙不迭又送了水到他嘴邊：“你快喝點(diǎn)水?！?/br>
邊旭就著他的手飲了兩口，目光仍是飄飄渺渺，似乎并未清醒。

蕭素寒知道失血過多急需大補(bǔ)，這再不是做善事的時候，他站起身就想去宰了拴在水潭邊那頭山羊，誰料剛一站起，衣袍便被什么拽住了，低頭一看，卻是邊旭拉了他袍角。

“怎么了？”蕭素寒緊張地蹲下身，把他上下摸索了一遍，“哪里不舒服，還是要再喝點(diǎn)水？”

“別走……”邊旭的嘴唇微微翕動了兩下。

蕭素寒怕他誤會自己要丟下他，忙解釋道：“我去殺羊給你吃?！?/br>
邊旭卻執(zhí)拗地不肯松手，依舊道：“別走……”

第15章

蕭素寒從未見過他這個樣子，心底十分茫然，他不通歧黃之術(shù)，況且邊旭體質(zhì)似乎與常人大異，他根本猜不出端倪，只好坐到他身邊，讓他把頭靠在自己懷里，問道：“你現(xiàn)在覺得怎么樣呢？”

邊旭卻再沒有說話，原本微睜的眼睛又閉上了，氣息復(fù)又微弱下去。

蕭素寒低頭思索了片刻，覺得還是不能呆坐，他知道失血之人本就畏冷，更何況太陽已漸漸落山，沙漠中的夜更是寒涼，如果不早些準(zhǔn)備，邊旭絕熬不過今晚。他想了想，把身上的衣袍都脫了下來裹在邊旭身上。他自己只穿了件單薄里衣，四處去尋了干草枯木在邊旭身旁生了個小小的火堆，而后拖了那只驚恐的山羊過來，一刀劃開它腿上血脈，把那熱騰騰地羊血喂到了邊旭嘴里。山羊吃痛后不停掙扎，然而四蹄都被制住，只能咩咩慘叫，過了片刻蕭素寒才放開它，用布條草草裹了它的傷口，復(fù)又把它拴在水潭邊的枯樹上。

做完這些蕭素寒忽然覺得眼前發(fā)黑，他趔趄了兩步，這才想起自己也是剛中過毒的身子，兩天未有進(jìn)食，怕是也撐不了多久。正猶豫著要不要對那只羊動手時，火堆邊忽然一動，鉆出一只肥大的沙蜥來，蕭素寒先前聽沙漠蝎子說過這東西能吃，雖然當(dāng)時嗤之以鼻，現(xiàn)在這情形下卻顧不得許多，很快把那只沙蜥抓了來，就著潭水洗剝了，扔在火堆邊上炙烤。不到片刻后竟彌漫開了誘人rou香，蕭素寒猶豫著咬了一口，險些把舌頭吞了下去，驚嘆道世間怎會有這等美味。他撕了幾條rou遞到邊旭唇邊想喂他吃，忽然覺得邊旭有些不對，他似乎在發(fā)抖，抖得很厲害。

“邊旭，你是不是冷？”蕭素寒問了一聲，扳過他的臉一看，只見他唇色都青了，連牙關(guān)都在顫抖。

羊血好像對邊旭一點(diǎn)作用也沒有，他越來越冷，身體像塊冰。

蕭素寒再沒辦法，只好把他推得離篝火更近了些，然后從后面將他緊緊抱住，小聲嘀咕道：“早知道就修習(xí)內(nèi)功時多下點(diǎn)功夫了，這樣還能傳些真氣給你?！?/br>
被他抱住時，邊旭仿佛有所感知般動了動，他握住了蕭素寒的手，輕聲道：“晚晴……”

蕭素寒無奈地撇了撇嘴：“你又想你妻子啦？”

“晚晴不在了，”邊旭的低喃變得無比沉重，“師父也不在了?！?/br>
蕭素寒緊了緊握著邊旭的手，向他道：“我還在這啊。”

“蕭素寒……”邊旭忽然叫了他一聲，而后又輕聲道，“你不要走?！?/br>
蕭素寒微微一愣，欠起身看向邊旭，卻見他雙目微閉，并未完全醒過來，不知是在夢囈還是別的什么。

迷離中的邊旭眉頭是緊擰著的，似乎有無限煩郁縈繞其間，蕭素寒忽然想起前一天晚上他說的那句“你怎能讓我再看著你在我面前死去”，他已飽受生離死別之苦，自然再不能眼睜睜看著朋友喪命。思及此，蕭素寒感傷之下又泛出些許疼惜之意，他貼近邊旭耳朵道：“邊旭，我知道是有情有義的人，等離開這里之后你跟我回落梅山莊，”他說到這，似乎下了個很大的決心，對著昏睡的邊旭許諾道，“我把meimei嫁給你?！?/br>
邊旭在午夜時分恢復(fù)了意識，面前的火堆幾乎燃盡，只有一星半點(diǎn)暗紅的火光掩藏在灰燼中，他忽覺后頸上拂過一陣溫?zé)岬臍庀?，回頭一看，卻是極近地對上了蕭素寒的臉。這不由讓他一怔，他輕輕推開了蕭素寒環(huán)在自己身側(cè)的手臂，誰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