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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瑤認出這是自己母親的琴,一抬頭,見一名大漢揪著自己母親的頭發(fā)從一間房里出來,連忙沖上樓。孟詩捂著頭皮,拼命把衣服往肩上拉,見兒子跑過來,忙道:“我讓你不要上樓的,下去,還不下去!”孟瑤去掰那嫖客的手,被一腳踹中小腹,骨碌碌滾下了樓,惹得一片驚呼。孟詩“啊!”的大叫一聲,立即又被那客人拽住頭發(fā),一直拖下樓,扒了衣服,扔到大街上。離去之前,那客人往她赤裸的身上吐了一口口水,罵道:“丑人作多怪,老妓還把自己當新鮮貨!”孟詩惶惶地伏在大街中央,不敢起身,只要她一動就會被看個精光。歡場女子通常是不怕人看的,可她就是過不去這個坎兒。街上行人又是驚奇又是興奮,欲走不走,欲留不留,戳戳點點,眼放精光。思詩軒里的其他女郎則吃吃低笑著,幸災樂禍地給身邊的客人講這狼狽的老女人是怎么回事。只有和孟詩同期成名的思思看不過去了,扭身出了門,把自己的外衫脫下來罩在孟詩身上,扶著她踉踉蹌蹌地進了大堂。迎面撞上妓坊主人走出來數(shù)落:“老早就叫你改改了。端著個架子給誰看?吃苦頭了吧,長些記性!”孟詩羞愧得不敢抬頭,低著眼睛去找兒子。孟瑤被那一腳踢得好一會兒都緩不過勁,趴在地上要起不起。思思一手拽一個,將母子二人拉起來走了。布衫老者又散散講了些別的,最后,道:“都是舊事啦。名字雖然叫思詩軒,但思思年紀大了也被轉(zhuǎn)賣了,孟詩也死了,她兒子也收拾東西走了。一天半夜不知是誰炭火沒看好,整座樓都被燒了。原先這地方做過什么說著不好聽,后來的幾家店都不許別人傳,現(xiàn)在也沒什么人知道了?!?/br>魏無羨心道,那些店家哪有那么大的能耐,堵住民間的傳言流傳?只怕是金光瑤費了大工夫。那場大火的起因,也多半不是什么半夜炭火沒看好這么簡單。想想金光瑤那位“好朋友”薛洋的行事風格,不難猜測。不過,猜測畢竟也只是猜測,沒有證據(jù)。他和藍忘機一樣,不喜歡隨便把猜測當事實,然后唾棄一番。如果真是與金光瑤有故的舊地,那還不能對這間客棧的殘魂輕易出手,暫且留著,日后也許要從中求證一些東西。魏無羨打量了一下樓梯。雖明知早已不是當年孟瑤滾下來的樓梯,仍忍不住心想:“嫖客踢他,金光善的手下踢他,聶明玦也踢他。金光瑤還真是到哪兒都被人一腳踢下去?!辈恢摬辉撚X得好笑。布衫老者一個人把他們都沒碰的幾盤菜吃完了,閑聊幾句,茶足飯飽地回家去了??斓叫鐣r,老板娘也應該給他們準備好酒食,該回去了。二人雙雙起身,那伙計瞪眼道:“你們?nèi)ツ膬??不是要住宿嗎?我房間都掃好了,你們到底什么意思?!”魏無羨回頭笑道:“我看你還是別在這兒干了,卷鋪蓋走人吧。你繼續(xù)留在這家店,生意會越來越差的?!?/br>之所以衣行老板和客棧老板兩家所見到的殘魂幻象不同,與他們自身有關。聽轉(zhuǎn)述,那衣行老板一家似乎膽小溫順,客棧老板不知如何,但他請的伙計確是戾氣重、火氣大?;钊说木珰馍褚矔绊戇@些東西,有時你平和,它們便鬧一鬧玩一玩兒,嚇嚇人便算??扇羰莵砣斯粜院軓姡麄€人都不友好,它們也會表現(xiàn)得很不友好。所以前一家是看到活春宮、聽到琴聲,這一家卻是滿地翻滾的焦尸。怨不得殘魂也會區(qū)別對待了。回了那間小客棧,老板娘說飯菜已經(jīng)送上去了,魏無羨笑著謝了,和藍忘機一并上樓,進房坐下繼續(xù)談方才不便在外說的事。魏無羨道:“其實我一直有點奇怪,就我的印象而言,金光瑤并不是一個沖動嗜殺的人。他主要是狡猾,能下狠手,但不會貿(mào)然動手。能不得罪就盡量不得罪。為什么這次急著在亂葬崗上做這么大的動作?簡直是逼世家們與他為敵。他就沒想過萬一不成功怎么辦?”藍忘機緩緩地道:“那封信。來的古怪,寫的高明?!?/br>魏無羨懂。來的古怪,是指這封信恰恰挑準了一個絕好的時機送達,雖然它幫了自己一個大忙。寫的高明,是指信中列舉的條條罪狀,有的有證據(jù),有的卻沒有??蓪懶湃税褯]有證據(jù)的罪狀緊挨著有證據(jù)的放在一起,看信的人連著看下來,會有一種每一條都證據(jù)確鑿的錯覺。再加上怒火高漲,情緒激動,自然一古腦照單全收,盡信不疑。魏無羨和藍忘機提出可疑之處,在旁人眼里反而會變成一種找茬作對的行為。討論一陣,魏無羨對藍忘機道:“其實,倒不必太擔心你大哥。當時金光瑤什么黑水都能往我身上潑,若是他真對澤蕪君做了什么,推給我就行了,傳出來消息也不會只是重傷。我們只休息一晚,明天便繼續(xù)趕路去蘭陵探個究竟。喝完就睡覺?!?/br>他最后一句接得自然無比,藍忘機微一點頭。魏無羨舉手正要斟酒,遲疑了一剎那,立刻告誡自己:“我只問他幾句話,絕不多做別的。只問清楚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反正藍湛酒醒了什么都不記得,絕不會耽誤什么?!?/br>如此向自己保證,他的手這才穩(wěn)穩(wěn)將酒杯斟滿,推到藍忘機面前去。他原本還擔心萬一藍忘機不肯喝,該怎么哄才不顯得刻意,可不知是不是藍忘機心有所慮,看也不看,端起來就仰頭飲盡了。魏無羨將自己的酒杯遞到唇邊,有意無意地盯著那邊的動靜。誰知,他只是小啜了一口,立刻噴了:“咳咳咳咳咳咳咳!”邊咳邊想:“好好好。這老板娘真是個實誠人,說讓她找勁越足越好的,她就真找了這么給勁兒的!”他擦了擦身上的酒水,再一抬頭時,藍忘機已經(jīng)不負所望地進入狀態(tài)了。這次,他坐在席子上就睡著了。腰桿筆直,除了微微低頭,緊閉雙眼,和他平時的坐姿并無區(qū)別。魏無羨一邊用手在他面前晃,一邊心里好笑。這張臉睜開眼睛的時候,因為眸色很淺,眼神又偏冷,顯得很是淡漠??砷]上眼睛后,輪廓柔和了許多,猶如一尊年輕俊美的玉像,靜謐安詳,有不容侵犯之態(tài)。可越是這樣,想起前兩次他醉酒時的情形,魏無羨心中那股不可言說的詭秘興奮就越是高漲,莫名有種待會兒一定能大展拳腳的預感。他把小案拖到一邊,自己和藍忘機面對面坐著,等他醒來。但魏無羨這個人,讓他規(guī)規(guī)矩矩干坐著乖乖等是絕不可能的,非要使點兒壞他才高興。于是他伸出手,輕輕勾起了藍忘機的下巴。魏無羨輕聲道:“這幾天可憋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