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113
書迷正在閱讀:遇見戲精,王爺?shù)娜嗽O(shè)要崩、萬里江山不如你、時光讓你我相遇、星際第一“軟漢紙”!、同桌的你·My Darling You、論弱攻的必然性、一度冬合、對不起,我成精了、繼承人歸來、不嫁?你撩我干嘛
也看不見了,做完最后一只鞋子,她眼睛里,忽然滴下血來,從此就看不見了。”下人嘆了口氣,攏著袖子,唏噓道:“二夫人也是命苦,如今能過幾天太平日子了,卻又看不見,老爺又去了。三少爺,不是小的說,若是您這些年在家,二夫人心頭一定好受些?!?/br>“不過宮里頭當(dāng)差是要緊。小的這又是多話了?!毕氯耸樟寺?,仍站著,望著燈已熄了的院落。“那三口箱子呢?”東子問。“庫房里頭鎖著,大少爺管著鑰匙,您要是想看,小的明兒去請大少爺來開,今兒太晚了,大少爺定已睡下了?!?/br>東子點點頭,仍然跪著,膝蓋以下已全無知覺。他抬頭看一眼滿臉倦容的下人,打發(fā)他去睡,把燈籠留下,就放在自己身前。燈籠白光映照地面,他娘住的是間小院,院門上門檻破舊,地上積著厚厚的灰,少有人來。子時,一夜中寒氣初初侵入人體之時。門吱呀一聲開了。東子抬頭時,清晰聽見脖子發(fā)出的細(xì)微之聲。門里現(xiàn)出一個女人,女人臉上纏著一根布帶,勒著她的眼睛。她看不見,卻也提了一盞燈籠。風(fēng)吹得燈籠亂打轉(zhuǎn),但是牛皮張成,燈光始終不滅。她另一只手上,提著一根搟面棍。“你是我兒?”女人很久沒說過話,聲音嘶啞。袁歆沛磕了個頭,磕頭之聲很響。“不夠?!迸藫u頭。又一個。袁歆沛額上流下血來。女人嘆了口氣,“還是不夠?!?/br>第三個頭。她小心蹲下身,把燈籠放在一邊,顫抖的手辨不清方向,東子握住她的手,牽引她摸上自己的臉。女人的手干而枯瘦,皮膚白得似乎會發(fā)光,灰敗的頭發(fā)被風(fēng)吹得四散開。她彎了腰,觸到袁歆沛額頭上的濕潤,摸到他的眼睛,也是又熱又濕。她臉上白布,兩個凹陷之處,被水跡氤氳。她深吸一口氣,細(xì)眉輕顫,糾結(jié)而難受地蹙緊,嘴唇發(fā)抖,微微張著。“你可知錯了?”鼻腔里一股guntang熱涌令袁歆沛說不出話,只能抓著他娘的手哽咽,那只手忽然使力抽出。女人吁出口氣,白氣在空中化開。“知道錯了,就背轉(zhuǎn)身去,該罰的,得還盡了,消了罪孽,來日才不會有報應(yīng)?!?/br>寒風(fēng)侵人骨髓,東子背對他娘,他恍惚記得,他娘有個小名叫月巧。搟面杖落在東子背脊上,他娘人雖虛弱,打得卻很重,似乎這一輩子的力氣,都留著這一頓胖揍。縱橫交錯的血痕浮現(xiàn)在東子背上,他額上盡是冷汗,滴落在地,雙手攥緊成拳,極力忍耐。直至他娘泄勁地趴在地上,半身無力地倚靠在他背上,她的臉濕漉漉的,淚水浸潤皮破之處。東子背上肌rou亂跳,卻只沉默地跪著。“起來罷。讓娘好好看看你。”東子渾身一顫,扶著月巧進(jìn)屋,母子二人,相顧無言,他娘似乎緩過一口勁來,有說有笑,她有許多問題,說話時的神情,不像個年近四十的婦人,歲月在她的頭發(fā)皮膚上索要了太多,神情卻像個天真的少女。月巧的手流連在他眉眼之間,那股溫暖,是東子難以形容的,仿佛渾身浸泡在溫水之中,那水永也不會涼。“你像你爹?!痹虑勺屑?xì)摸過他的臉,說。“兒當(dāng)然像父親?!睎|子笑了笑,心內(nèi)的局促稍緩解了些。“你與皇上,既斷了袖,就要好好待他。”東子尷尬點頭,窘得滿臉薄紅,頭越垂越低,被他娘托住下巴,令他直視著她。月巧說:“男人與男人,和男人與女人,并無什么不同。要緊的是,你愛一個人,便要將畢生的時間,都用來陪伴。人生短短數(shù)十載,僅僅數(shù)十年的光陰,怎么能承載一個人全部的深情。情之一事,是越用情,便越深情。即便把所有都給自己的愛人,還是會覺得不夠。只有長長久久的陪伴,才能覺得不辜負(fù)在世上走一遭,不會后悔浪費了太多時間在置氣、誤會、冷落上頭?!?/br>思及父母之間的嫌隙,東子恭敬答應(yīng)。“但也不是要事事依從,你要有自己的見地,要讓他知道你在想什么,設(shè)身處地,理解他在想什么。二人同心同德,才是長久之道。”東子點頭。“娘最遺憾的便是,沒有太多時間教導(dǎo)你。今后的路,都得辛苦你自己走?!痹虑刹辉傺哉Z,手指戀戀不舍離開東子的臉龐,摸了摸他的肩膀,握著他的兩條手臂,又摸了他的手,嘆了口氣,便道:“娘想歇息了。”東子抽了抽鼻子,“那孩兒明日再來陪您說話?!?/br>月巧笑了笑,揮手趕他出門。出了月巧的屋,東子才感覺到滿背熱辣辣的燙,心頭卻有股難言的酸楚,又似乎是熱的。那晚上他趴著睡,不住摸手上的指環(huán)。到天亮?xí)r分,才朦朦朧朧睡著,被人叫醒時天光已經(jīng)大亮,匆促跑來個下人,戰(zhàn)戰(zhàn)兢兢站在門口,低著腦袋不敢說話。“什么事?”東子隱約覺得不祥,披衣坐在床邊,背上還痛得厲害。“三……三爺……二夫人昨晚上……吞吞吞金自殺了。”東子的外袍滑落在地,他扶著桌邊站起,深吸一口氣,繼而道:“知道了,我馬上過去?!?/br>下人退出屋,他僵硬了一般坐回床上,腦海中嗡嗡作響,月巧那句“今后的路,都得辛苦你自己走”一遍又一遍重疊響起。到午時,東子才爬起身,叫人打冷水進(jìn)來,洗凈通紅眼圈,撣去袍上細(xì)灰,走到他大哥身前。“大娘在何處?麻煩大哥幫忙請示一聲,能不能將我爹和娘葬在一處?!?/br>“這……這恐怕不合規(guī)矩罷?!?/br>東子看了一眼他嫂子,直視老大道:“要是不能,百年之后,掘墳一事,我做來倒是不費勁的?!睎|子頓了頓,又道:“還是麻煩大哥去說一聲?!?/br>承元殿中,苻秋得知東子親娘自盡一事,僵坐了會兒。宮女將茶捧到他手邊,苻秋端來喝了口,才覺身上緩了過來。袁光平一事已是他疏于防備,東子幼年入宮,一直就沒再見他娘,這一回告假回去本應(yīng)是要奉養(yǎng)天年的,他也準(zhǔn)了十天半個月的假。給東子他大哥加官進(jìn)爵,又賞賜了不少東西。但饒是這樣。苻秋還是很擔(dān)心。如果袁歆沛始終放不下這一節(jié),那自然就不會和他夜奔了,當(dāng)日他說要私奔,意料之中東子會欣喜若狂的場景并未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