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亂語，父皇怎會……父皇既叫他護(hù)佑我，又怎會……”

“收拾完十王和四王，皇上覺得，下一個坐大的會是誰？”

苻秋沉默不語。

“是袁家?！睎|子道，他抬起雙目，直視于苻容，反手抓緊苻秋的手，將他握著，道：“那又如何？”

東子默了會兒，問苻容：“難不成皇上會端了袁家？”

“就是知道皇上與你多年相處，你又為朝廷立下大功，皇上必定會不忍心動手。所以皇兄遺命，叫我殺了你，免得他兒子為難?！避奕菽抗饴溆诙私晃盏氖稚?，笑道：“莫如本王賣個人情給皇上?！?/br>
苻秋久久不答，豎手止住東子想說的話，他作勢起身，牽著東子的手，俯視苻容道：“八叔既如此說，只能來日戰(zhàn)場上見了?！?/br>
苻容未阻他，走到門口，東子與青衫人對上眼，那張平平無奇的臉孔上，臥著一雙精光閃爍的眼。

不片刻，江上飄起花燈，烏篷船在江上飄搖晃蕩。

“王爺為何不動手？”青衫人盤坐在苻容對面，滿面不甘，他換了一副臉面，卻是白純硯。

苻容眼望江面，星星點點的燈光充滿他的眼孔，他答非所問：“陪本王喝一杯?！?/br>
白純硯滿腹心事，而苻容似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醉臥在船中，后半夜，江風(fēng)很涼，白純硯劃船，船里的苻容半邊發(fā)燙的臉孔緊貼在席上，喃語道：“本王不想再拆散一對有情人。”

風(fēng)拍窗欞，帶走八王爺未曾說明的故事，所謂過去，便是無處可尋。

三日后深夜，江面上平靜無波，姜松夜半帶兵突襲至對岸。敵軍即刻丟盔棄甲，節(jié)節(jié)潰敗。連攻下兩城后，大楚軍隊半數(shù)過江，而苻秋卻一直不敢下令猛攻。

燈燭搖曳，東子披著一身血味進(jìn)帳，除去鎧甲，走到外面去，冷水兜頭澆下，抽　　鼻子嗅了嗅自己，方滿意地回到帳中。于苻秋身后坐著，他兩腿將苻秋的腿圈著，漫不經(jīng)心看了眼苻秋手中的奏報，問：“我爹寫的？”

“嗯?！?/br>
“說誰的壞話了？”

苻秋忍俊不禁，丟給他，“你自己看?！?/br>
東子剛一過目，眉毛便皺了起來。

“上面說你作戰(zhàn)經(jīng)驗太淺，畏首畏尾，叫朕一鼓作氣，速戰(zhàn)速決?！避耷锍罂吭跂|子胸前，手指摩挲他的腕子，笑道：“還好朕聰明，說是你總領(lǐng)全軍，下令按兵不動?！?/br>
苻秋的手指順著東子的手肘而上，停在他溫暖的臂彎中，“若不如此說，右相也不會直言不諱?！?/br>
“我爹是文臣。”東子把奏報一拋，令苻秋坐在他腿上，回轉(zhuǎn)身來，抱著他親了會兒，見他白皙臉孔浮起淡紅，又舔了舔他嘴唇，才道：“一輩子危言聳聽，便是文臣的本職。勝敗乃兵家常事，勝了固然好，敗也非全無可取之處?！?/br>
苻秋喘著氣，點頭道：“嗯……我也覺得是這樣……再說八叔本就不好對付，若是貿(mào)然沖過去，中了八叔的埋伏，反倒白送性命了?！彼е鴸|子修長的脖頸，在他頸中深嗅，目中微動。

東子摸了摸他的臉，令苻秋翻過身去趴伏低身，方才沿著他的背貼過來。

“等會兒，我?guī)б恍」杀ヌ教教搶??！?/br>
此刻正被探虛實的苻秋滿面通紅，腰近乎貼著席，點頭同意，潤紅的嘴張著，不住吞咽。

這一番來得激烈而短暫，東子略不好意思地低頭扯床單給他揩拭，苻秋抓住他的手，“不……不用……我自己來。你該做什么做什么去，差事辦得好，朕重重有賞。”

東子俯身親了他一口，深邃的目盯著他不放，咬苻秋的耳朵道：“把皇上伺候得舒服了，有賞沒有？”

“……”

苻秋咬牙倒手肘將東子推開，一條腿貼著東子的腰，沙啞聲音說，“那得先把朕伺候舒服了再說?！?/br>
東子抱著苻秋腰的手緊了緊，二人身軀合于一個。

翌日黎明將至，苻秋迷糊地翻身起來，摸了摸身邊，東子不在，遂下地穿靴，披甲出門去，一面整理手上皮甲，一面向外個小兵問：“袁將軍呢？”

未及聽小兵回答，姜松的聲音自不遠(yuǎn)處傳來：“帶兵打探去了。”

苻秋想了起來，點了點頭。姜松此時亦全副武裝，一手按劍，問苻秋：“若是沒有埋伏，便南下直擊么？”

苻秋道：“嗯，待袁歆沛回來?！?/br>
姜松瞇了瞇眼，拍袖道：“是該聽老公的?！?/br>
“……”

“啊，末將是說，此時啟明星未落，當(dāng)是個大晴天，天氣好，適合行軍作戰(zhàn)?！?/br>
“……你要是很閑，就把才收的新兵營帶出去練?！?/br>
姜松抬頭望天，背著手，只當(dāng)什么都沒聽見地走遠(yuǎn)了。

掌燈時分，信鷂自南而來，撲棱棱落在桌上，跳著腳，一雙烏溜溜的眼睛盯著苻秋看了會兒，自以喙整理翅羽。

苻秋摘下字條，見上面寫著——

“亥時南行，命姜松領(lǐng)軍?！?/br>
苻秋翻身下地，從墻上摘下一把弓箭，弓影如同蛇影般投在地上，指尖一撥弓弦，就聽嗡的一聲。

當(dāng)天夜里，姜松領(lǐng)兵，身邊跟著個副將模樣的青甲戰(zhàn)士，左挎刀，右挎劍，箭簍掛在馬鞍底下，貼著馬肚子。

“別說是老子帶你來的。”姜松第五次警告道。

苻秋摸了摸弓，一股沖動在心口涌動，他幾乎已經(jīng)想到自己用這把弓箭射穿對方高級將領(lǐng)的胸膛，立下大功的一剎。

“謝了?！避耷锿让土σ粖A馬肚子，揚鞭而去。

夜行的士兵沒有點燈，黑暗中東子察覺到有人逼近，他手摸到劍柄，耳朵動了動。夜風(fēng)送來密密匝匝成千上百的腳步聲。

“別動?！笨桃鈮旱偷穆曇魷惤?。

東子嘴角一勾，反手將苻秋的手腕捉住，猝不及防之下，苻秋跌進(jìn)他懷里，目瞪口呆道：“這么輕你也聽得見？”

東子含笑低頭看他，目光交疊，二人接了個吻。冷不防苻秋肩膀一痛，東子緊抓著他將他扯到另一邊去，疾速飛過的一柄長箭自苻秋耳畔擦過，扎入他身后樹干之中，箭尾顫抖不止。

黑茫茫的夜色掩映下，無法確定放箭之人躲在哪里。

東子摸耳朵，拿過苻秋的箭，握住他的手，開弓，放箭。

只聽一陣窸窣雜響后，悶哼的人聲，苻秋興奮抬頭，道：“中了？”

東子吻他的額頭，將弓遞給他，低聲說：“應(yīng)該中了。”

他手勾住苻秋的手，穿過過人高的荒草，果然在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