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發(fā)生了考試時候的事，宴惜難得心情不太好。

“怎么了？”顧清明對于宴惜的情緒總是格外的敏感。

為了防止考試的時候有關(guān)系好的作弊，所以每次測驗的位置都是隨機變動的，這次顧清明坐在了前面，并不知道后排發(fā)生了什么事。

宴惜收拾好書包，突然嘆了口氣，“這個高中，和我想象的不太一樣，其實，也沒什么，大概是最近太累了?！?/br>
顧清明摟住宴惜的肩，繞過少年脖頸的手自然的捏了捏一側(cè)的臉頰，“別想太多，明天睡個懶覺吧?！?/br>
市重點高中的校務(wù)處門口有個舉報箱，每周一都會有老師專門來看里面有沒有舉報的信件。不過這種東西，大部分學校都形同虛設(shè)，畢竟除非是深仇大恨，比如自己被同校的混混搶了什么，否則誰會管你是逃課去網(wǎng)吧了還是跟人打架了。

當然，這是大多數(shù)，不是全部。

周末的上午，幾乎所有的同學都會選擇睡個好覺來補充一下精力，但是卻有個人天還沒亮的時候，拿著一個信封，東張西望，躡手躡腳的走到了校務(wù)處的門口，將信封塞進了舉報箱，然后又慌慌張張的跑掉了。

待那人走后沒一會，一個女生淡定的走到舉報箱那，拿下頭上的發(fā)夾，在鎖眼里搗鼓了幾下，舉報箱就被打開了。

女生拆開信封，看了看里面的東西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架，然后信封塞進了自己的口袋，關(guān)上信箱，離開了辦公樓。

正在睡夢中的邵堯突然被手機鈴聲驚醒了，男生有些煩躁的摸出手機，看了一眼來顯，屏幕上是一個帶著眼睛女生做鬼臉的照片，男生臉上的不耐煩頓時退得干干凈凈。

“程霜，怎么這么早給我打電話?！蹦猩蛄藗€哈欠，昨晚他可是將近一點才睡。

“不好意思，阿堯，你現(xiàn)在能來下cao場么?！彪娫捘穷^的女生有些不好意思。

“好，等我兩分鐘?！蹦猩咨弦路?，用冷水沖了把臉，就跑向cao場。

邵堯到cao場的時候，意外的發(fā)現(xiàn)女生沒有像平常那樣穿著各種各樣的運動服，而是剛?cè)雽W時穿著的那件白色連衣裙，甚至連眼睛都摘了下來。

邵堯突然有種不好的預(yù)感。

果然，剛走近的男生立刻發(fā)現(xiàn)了女生手腕上的紗布。

女生看到對方震驚又心疼的表情，輕輕將手背到身后，邵堯本來抬起的手臂又放了下去。

“已經(jīng)不行了嗎？”邵堯問道，聲音沙啞的可怕。

“嗯，前天等我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居然都割下去了?！迸ь^笑道，“原來事情都安排好了，沒想到卻碰到個白癡學弟，所以，有些事可能還要麻煩你。”

邵堯這才注意到，女生眼中遍布著血絲，眼底的青黑重的嚇人，一張毫無血色慘白的臉，再搭上白裙子，真是不用化妝大晚上的也能嚇死人。

是了，女生現(xiàn)在看起來就像是個虛影，脆弱的仿佛風一吹，就散了。

“多久沒睡了？”

“快兩個星期了吧”

“不是開了安眠藥了嗎？”

“好像用處不大了，不敢吃太多，萬一睡著了就醒不過來怎么辦？”女生笑道。

“不用強迫自己笑的?！鄙蹐驍Q開了頭，那樣的笑讓人憋的難受。

“可是我希望你最后記得的是我的笑，我下次再笑不知道是什么時候了?！?/br>
邵堯沉默了，有的時候語言是那么的蒼白無力。

“有緣再見。”

“嗯，有緣再見?！?/br>
男生抱著女生交給他的紙箱回到了宿舍，室友似乎醒了，好奇問了一句，“阿堯你拿的什么東西？”

邵堯的手摩挲著速寫本有些破舊的封皮，他不用翻開都知道里面是什么。

他們那一屆，正好趕上了市重點高中擴招，錄取分數(shù)線要比以往低一些。這些對于邵堯這個全國中考狀元來說沒什么好在意的，他有挑學校的資本。因為是擴招，所以學校學生的水平差距就明顯起來。為了保住學校百分之八十五的本科升學率，本來就嚴格的學校更加苛刻。

但是就算這樣，也擋不住一群望子成龍，望女成鳳的家長。他們不會在意孩子是否接受得了這樣的學習模式，他們只知道好的成績，好的學校會有好的前程。

程霜的父母就是其中之一。程霜中考的分數(shù)離擴招的分數(shù)線還差了十來分，所以只能花錢找關(guān)系，進了市重點高中。

大概是農(nóng)村的孩子對學習更執(zhí)著，更有拼勁，更珍惜，所以市重點高中里的學生竟然大部分都是A市周邊的縣鄉(xiāng)里的。

一邊是踏實勤學成績優(yōu)異但是條件艱苦的學生，一邊是有錢有關(guān)系卻怕苦怕累分數(shù)慘不忍睹的學生，老師喜歡哪一種不言而喻。

至于家庭條件好，成績又好的也有，就是和另外兩種對比起來，所占的比例太小，可以忽略罷了。

邵堯還記得第一次見程霜，那時自己是怎么覺得的？漂亮，會打扮，朝氣蓬勃，特別愛笑。似乎比起班里其他的女生，程霜顯得那么張揚，于是第一天上課，女生就被班主任指桑罵槐的訓斥了一頓。

第二天女生就把頭發(fā)扎了了起來，漂亮合身的裙子換成了寬松的運動服，但是她依舊是每天笑嘻嘻的來上課，碰到數(shù)理化就可憐兮兮，有語政史就牛X哄哄。

他開始和女生并沒有什么接觸，后來是因為班里搞了個結(jié)對子的活動，自己和程霜分到了一組，才慢慢熟悉起來。

他就沒見過那么笨的人，似乎在程霜的腦袋瓜里就沒有學習數(shù)理化的細胞，同一種類的題目，換個方式，立刻就傻眼。最初以為是女生公式什么的不熟練，結(jié)果人可以把書上的公式倒著默寫出來。

好像那個時候他們最多的對話就是，“你腦子被豬拱了嗎？”“對啊，被你拱了啊?！?/br>
就是有那么一種人，天生沒有學習某樣東西的細胞。邵堯覺得，女生理科的技能點大概都被加到繪畫上了。

她可以三分鐘畫出一副人像速寫，惟妙惟肖，但是她卻三小時做不出一道數(shù)學題。

一個漂亮，大方，愛笑，脾氣好的女生，男生很難不喜歡，畢竟看成績交朋友的還是少數(shù)。邵堯和程霜關(guān)系漸漸好了起來。

程霜曾經(jīng)說，她要為班級每一個人畫一副素描，留著當畢業(yè)時的禮物。

后來呢？什么時候那個女生變得沉默了，變得面無表情了。

是她的素描本被當著全班同學的面撕得粉碎的時候？

是她總是不及格的數(shù)學試卷被一次次貼在黑板上當反面教材的時候？

是她被班主任嘲諷一顆老鼠屎壞了一鍋湯的時候？

是她因為偷偷畫畫被罰站一天父母還要過來低聲下氣道歉的時候？

或者是，那個人跳樓的時候……

不到三年，他認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