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做軍人的，能混成凌肅越這種官大相對自由的不多，更多的，就是普普通通的兵，你明白嗎？”

    她望著齊巧珊，苦口婆心：“一個普通的軍人多久能回來一次?。吭慃悓ο笠荒昊貋硪惶?！”

    她道：“這年頭獨生子女多，也都吃得起飯，家里有點權(quán)勢的誰愿意把孩子丟部隊上奉獻??？像肅越這種讀了軍校的，三兩下就回到地方上軍區(qū)做事了！這是少數(shù)！大多數(shù)都還是農(nóng)村的孩子！袁麗麗嫁的那是個甘肅兵，一大家子種地的，窮??！還五口人?。≡慃惍斄塑娚┲?，男方回不來，那誰照顧公婆？就剩下個袁麗麗！”

    齊母道：“你是軍嫂，你享受你男人身份帶給你的待遇，你憑什么不照顧公婆？這給你軍嫂的待遇你以為是為了什么？沒辦法，袁麗麗就只能把公婆接到咱們那兒?。∠旅孢€有個沒出息的弟弟和弟媳，還有那倆禍害的兒子，一看袁麗麗家是城里的，立刻湊過來住！”

    齊父在一旁搭話：“袁麗麗一個人照顧人家一大家子，年紀輕輕個小姑娘累得和我看起來一個年紀，現(xiàn)在生了兩胎姑娘，結(jié)果那家子還是個重男輕女家庭的，四個人天天輪著罵袁麗麗，你問問你吳阿姨，她都知道，袁麗麗現(xiàn)在過的那日子，酸爽?！?/br>
    齊母接上話繼續(xù)道：“而且，最關(guān)鍵的是，你想離婚還離不了！袁麗麗坐個飛機跑去找她男人，她男人就是堅決不見她。沒辦法，逃回娘家來避難，她男人的弟弟和弟媳婦就抱著兒子跑來鬧，說軍嫂吃著皇糧不伺候家里老人，說她是騙錢的賤人……你看這是人過的日子嗎？”

    陳月洲翹翹眉。

    軍婚還真是可怕，為了保護軍人一方安心為國家賣命，另一方可以自由進來，但是不能自由出去。

    這么霸王條款的婚姻規(guī)則，軍人那一方如果真的壞起來……那得多有恃無恐，多囂張啊？

    “所以啊……”齊母嘆，“巧姍啊，你跟肅越結(jié)婚，我是真的覺得，太好了，幸虧是肅越，真的是太好了?！?/br>
    她道：“肅越是獨生子，父母都是當官的，這一家子沒有需要你去贍養(yǎng)的人，你不用從小公主變成一個別人家的傭人，而且肅越這個人，他就是典型的有背景上位，本來盯著他的眼睛就多，他家里又都是文化人，他對自己要求也高，平時對你也不錯，真的是難得，所以，我才同意了?！?/br>
    齊巧珊一時之間不知道說什么好，于是接著沉默。

    齊母嘆：“你現(xiàn)在如果是鐵了心要離婚，我給你說，你就不要怕離不了，你媽我就算豁了命，躺在他們凌家門口不要我這張老臉了，也能把他們家惡心死，給你把離婚證討來?！?/br>
    “mama……”齊巧珊一聽頓時急了，“你干嘛啊你！”

    “但是！如果你不想離，你現(xiàn)在就該干什么干什么，誰都是要上班工作的，沒有人有時間天天跟你在這里耗的，剛才肅越在我們面前說了什么你在外面也是聽到了，我也不知道他說的話是真是假，但是他說的有些道理你也明白，所以你自己想清楚?！饼R母說完，拉上被子直接睡了。

    齊巧珊氣不過，推門就往出跑，陳月洲及時拉住了她：“我跟你聊聊?！?/br>
    兩人下樓來到醫(yī)院的一樓大廳，在中央空調(diào)的排風口附近找了處長椅坐下。

    陳月洲仰頭望著天花板，視線有些飄。

    他想了很久，問齊巧姍：“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你說。”

    “你對凌肅越，能原諒嗎？”

    “怎么可能！我……他給我道歉我都不會原諒的！不可能！”

    “那這樣吧?！标愒轮迯目诖锾统鲆幻躲y色的一角錢硬幣，“我們現(xiàn)在來抓鬮?！?/br>
    “什么……”

    “如果是正面，我現(xiàn)在就陪你去找凌肅越，讓他和你協(xié)議離婚，你說你不想在北川住了，你也別再在那個房子上投資了。”陳月洲道，“但如果是反面，你就不用去，我代替你去問他要離婚協(xié)議書，你也用看他那張臉，對嗎？”

    說著，陳月洲開始丟硬幣。

    可硬幣剛落在手心上的那一瞬間，齊巧姍一抬手，將硬幣抓了過去。

    “你干什么？”陳月洲看向齊巧姍，視線里中沒有一絲意外。

    “……”齊巧姍沒有說話。

    “人在不用做選擇的時候，都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可是一旦到了不得不做選擇的時候，一瞬間就會清楚自己的想法?！标愒轮拮プ↓R巧姍的手，取出自己的硬幣舉起，“齊巧姍，其實你內(nèi)心不想離婚，對嗎？”

    齊巧姍頓時淚流滿面。

    “所以告訴我答案吧?！标愒轮迒枺皢枂柲阕约旱膬?nèi)心，你到底想離婚嗎？”

    “……正常情況下不是應(yīng)該勸我離婚嗎？這年頭，老年人勸和不勸離，年輕人勸分不勸合，你怎么還勸合……”

    “一般情況我是勸分的?！标愒轮薜?，“但是，我覺得，如果換一個角度，離婚好像也……并不是最好的選擇?！?/br>
    陳月洲撓了撓頭：“我也說不清，我是最近才開始思考這個問題，我也不知道自己對不對……”

    “……”齊巧珊低下頭，不說話。

    “我假想過，你離婚和不離婚，利弊有哪些。”陳月洲道，“然后我發(fā)現(xiàn)，對于你來說，都不好說，所以你可能內(nèi)心深處也有類似的想法?！?/br>
    “……”

    “凌肅越不夠優(yōu)秀，只是對你盡了社會上規(guī)定的丈夫?qū)ζ拮硬糠值男袨樯系呢熑?，但是，這社會上不負責任的男人太多了，全靠同行襯托，反而顯得他筷子里面選旗桿，你怕你再婚再遇到一個還不如他的，是嗎？”

    “……”齊巧珊吸了吸鼻子，她瞅了眼陳月洲，點了點頭。

    “其次，國內(nèi)趨向于沒有文化的父母還是居多，思想傳統(tǒng)死板還是占大的基數(shù)，他父母理性而不多事，他家境優(yōu)渥后臺殷實還對你父母友好和善，這些還是靠同行襯托，又是筷子里面選旗桿，對嗎？”

    齊巧珊再次點了點頭。

    “而且，你想要在北川立足，卻也知道自己的能力很難目前在北川立足，這個婚又沒那么好離，凌肅越也好像不是真正的出軌，你覺得這個婚姻好像讓你不滿卻又并不是差勁到無法繼續(xù)……對嗎？”陳月洲問，“所以，你雖然對凌肅越不滿，可是你又覺得他綜合分數(shù)還是蠻高的，處于一種很難抉擇的程度，對嗎？”

    齊巧珊這次使勁點了點頭，她擦了擦眼淚，斷斷續(xù)續(xù)道：“我這個人……不擅長談戀愛……從小就談過那么幾次……遇到的都是渣男……我姬友說了……我……我這種臉……很容易找到渣男的……因為我長得很像那種相夫教子照顧別人的那種人……我可害怕……我遇到人渣了……

    而且……我不想離開北川……可是……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