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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思冥想間,便見曲馳丟下樹枝,起身跑來陶閑面前,拉住他的手,指住地上好幾串蘸著土灰畫成的糖葫蘆:“它們是長這個樣子嗎?”陶閑微笑:“是的。曲師兄畫得很像,比我還要像些?!?/br>曲馳淺淺笑開了。他指著一串最大的糖葫蘆,說:“……你看,這是你的。”他畫了一大把糖葫蘆,里面既有周望的,也有徐行之的,他一樣樣點給陶閑看,好像那里躺著的都是一串串貨真價實、亟待出售的街頭甜點。陶閑就含笑耐心地聽他清點,時不時還點一下頭。等曲馳把每個人的都數(shù)了一個遍,他才疑惑地夾起眉來,把地上灰撲撲的糖葫蘆們點了個數(shù):“……你的呢。”曲馳一怔,又一二三四五地點了一通,才不好意思地笑道:“忘了?!?/br>陶閑很大方地指著自己一顆顆大如腦袋的糖葫蘆串:“我們分著吃。一人一半呀?!?/br>曲馳想了想,開心地點下了頭。徐行之眼見他們之間這般溫情又協(xié)調(diào),不自覺淺笑起來,出聲對陶閑道:“他一個大傻子,白撿你這么一個摯友,倒是不幸里的萬幸了?!?/br>曲馳聽見了,便背過身來,抗議道:“我不是傻子。我是曲馳。行之,你不能這么說我?!?/br>徐行之舉手:“好好,我錯了?!?/br>曲馳被徐行之這樣說,心里著實有些郁悶,又轉(zhuǎn)頭向陶閑求證:“陶閑,我傻嗎?!?/br>陶閑顯然不是很會哄人,他吭哧了半晌,才柔聲道:“傻子……也很好。曲師兄什么都是最好的?!?/br>“傻子很好嗎?”曲馳若有所思地牽起陶閑的手,信任道,“那,我不是曲馳了,我是傻子?!?/br>陶閑哭笑不得地任他牽著,緩步朝二人所居的偏殿走去,臨走前,陶閑抱歉地沖徐行之擺手,還把暖好的衣裳脫下,掛在了不遠處的低矮樹梢上。徐行之凝望著二人背影,只覺心中安靜得很。那些惹人煩憂的愁緒紛紛抽離而去,天地間只剩下這兩人相執(zhí)而去的畫面,著實美好得要命。他正出神間,突然被納入一個懷抱之中。孟重光從后輕輕廝磨著他,像是蹭癢的小奶狗:“師兄,你睡醒了怎么也不喊重光一聲,害得重光醒來看不見你。”“我看你太累了,想叫你多睡一會兒?!?/br>“我不累?!泵现毓馊鰦桑拔抑灰凰?,夢中都是師兄,偏偏摸不著,挨不到,可不好過了。還不如早早醒過來,多與師兄親近親近?!?/br>徐行之失笑。話是如此說,可在徐行之眼里,孟重光的確疲憊已極。他那種近乎于瘋狂的疲憊是從骨子中透出來的。過去徐行之對孟重光敬而遠之時,并未能察覺這份疲憊,然而靠他越近,那股難以形容的倦累感就像漆黑的潮水似的,潑天蓋地把徐行之覆蓋起來。今日他是真正地睡著了,徐行之才沒去打擾他。過去幾日,每當他從沉睡中醒來時,都會發(fā)現(xiàn)孟重光正盯著他看。他雙眸里洶涌著的情緒極其復雜,仿佛是恨不得用眼睛把徐行之吞入其中,存放在眼中,細心珍愛,且永遠囚禁起來。而當徐行之注意到這一點時,孟重光便會馬上把這樣的情緒收拾妥當,擁住徐行之,輕柔又克制地與他相吻。……徐行之總有種他在逃避些什么的錯覺。然而,他既不愿提及,徐行之也不想去問個清楚。至少在孟重光這里,徐行之想求一個難得糊涂。再休整幾日,幾人踏上了前往化外之境的道路。蠻荒監(jiān)獄就是一整片無邊無際的荒原,無日無月,幾人只能以孟重光在蠻荒中樹立的高塔為標桿,判斷幾人要往何處去。這十三年來,孟重光踏遍了蠻荒中他能夠踏及的角角落落,因此由他帶路是再好不過的了。走出虎跳澗后,周望笑著伸了個懶腰:“好久沒能回家了,我倒真是真想念家里。早知道就該把鈴鐺帶上,做個護身符。”元如晝溫柔道:“那是你娘留給你唯一一樣遺物,萬一打碎怎么是好?!?/br>周望:“我是怕有歹人闖入塔中,把它搶走了?!?/br>元如晝同她咬耳朵,寬慰道:“你大可放心。有重光的陣法在,也不是什么人都能進塔的?!?/br>徐行之聽了一會兒二人的對話,又轉(zhuǎn)向重光,想偷偷問一問元如晝這一身狼藉白骨是如何得來的,誰想甫一轉(zhuǎn)過去,就被身側(cè)的孟重光拉起了手掌,尾指難耐地在他掌心勾個不停。瞧他一副食髓知味的小模樣,徐行之忍俊不禁:“想干什么?”孟重光舔一舔唇畔,把殷紅色的唇染上一層薄涼誘人的淺光:“想干師兄。”“前日晚上……”“那是前日。”孟重光目光略含幽怨,“師兄昨日都不叫重光進房……連窗戶也鎖了?!?/br>“都說了今日要趕路,不得混鬧?!毙煨兄髅髦浪胍裁矗皇枪室舛褐?,“憋了十三年了,這一兩日都忍不住嗎?”孟重光不吭聲了,輕輕往徐行之側(cè)胯上蹭,一邊蹭一邊哀求又期待地望著徐行之。徐行之都要憋不住樂了:“……站好了!別膩歪我。”孟重光撒嬌道:“站不住……要師兄背?!?/br>或許是長相著實出挑,比徐行之還高一點的孟重光撒起嬌來一點也不叫人心煩,反倒賞心悅目得緊,就連拒絕他無理的要求也顯得不近人情起來。孟重光鍥而不舍地趴伏在徐行之耳側(cè),不要臉地低語道:“師兄把我的腿都熬軟了,現(xiàn)在不能不管我?!?/br>徐行之:“你說誰熬誰?嗯?”孟重光理直氣壯且戚戚怨怨道:“當然是師兄熬我,咬得我疼,都不肯放我走……”饒是徐行之臉皮堪比城墻也吃不住這老妖精這般沒皮沒臉的**:“我可背不動你。”“背得動的。”孟重光溫存地蠱惑著徐行之,“師兄剛來蠻荒那日還背著我走出三十里路呢。”提到那日,徐行之面色微僵。他并非想到了孟重光見他不相認的事情,而是想到孟重光當初那一身皮rou焚盡的嚴重燒傷。他記得,孟重光找到元如晝時,元如晝亦問過他這個問題,他的回答很含糊,說是“被人暗算”。可這蠻荒里有誰能傷他至那種地步?而且,那些對他圖謀不軌的人現(xiàn)在何處?會不會對他們奪取鑰匙碎片一事產(chǎn)生影響?孟重光見徐行之陷入沉思,不禁悶悶不樂起來,腳底在貧瘠地沙地上來回磋磨,軟聲道:“師兄不愿意就算了……”徐行之輕咳一聲:“不高興了?”孟重光把眼睛轉(zhuǎn)開,一副快哭出來的表情:“……沒有?!?/br>徐行之無奈長嘆,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