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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是因為張小漁的離開,虎紋貓如今越發(fā)黏著劉子驥,只要他一回家就跟在他身后,不停轉(zhuǎn)來轉(zhuǎn)去。也多虧了這只貓,他自覺稍微有被安慰到。他關(guān)好火,把米飯裝盤,剩了點都倒進貓碗里,一人一貓津津有味地吃起來。吃過早飯,劉子驥準備去上班,虎紋貓跟著他走到門口,站在玄關(guān)那頭靜靜看著他,仿佛在目送他離開。他的眼前突然閃過張小漁圍著圍裙、手舉著鍋鏟,站在玄關(guān)處問他要不要吃蛋炒飯的樣子。一股抑制不住的心酸猝不及防地擊倒了他,他情不自禁地搖晃了一下。過了幾秒鐘,他才輕輕地合上防盜門,把那道身影隔絕在門后,轉(zhuǎn)身離開了??諘绲臉堑览锱距距哪_步聲漸漸遠去。這天晚上張小漁正在冷凍庫里搬運成箱的冰凍的帶魚,工作服底下的手機一直響個不停。他喘著氣地把最后一箱帶魚搬上大貨車,這才擦了把額頭上的汗,一屁股坐在倉庫門口的臺階上,摘下橡膠手套,從口袋里掏出了手機。電話是金子打來了,他一連打了五個。張小漁忙回了電話,“金子,是我小漁?!?/br>電話那頭傳來急促的聲音,“小漁哥,你現(xiàn)在在哪,你趕快回來。你爸找到村里來了!”張小漁一怔,“我爸?他不是失蹤了快三十年了!”“你趕快回來吧,電話里說不清,他和他老婆跑到我家大鬧,說你分的那套拆遷房是他的,不應該由你來簽名?!?/br>張小漁掛上電話,一時失了神。他從出生就沒見過他爸,唯一的印象是那張釘在老房子墻壁上的照片,那個站在□□下笑得露出一排白牙的青年。祖父從小就指著照片告訴,那個青年是祖父的兒子,也是把他帶到這個世界的人。他對父親的概念很模糊,不止是父親,即使母親也是一樣。如果小時候被同村小孩壓倒在泥地上時還期待父親像超人一樣英勇地從天而降,那現(xiàn)在父親真的出現(xiàn)了,他反而覺得很困擾,也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他,在父子間三十年不曾見過面的現(xiàn)在。因為紛亂的心情,他一時并沒有將金子電話里提到的拆遷房的事放在心上。他和公司請了一天假,專門回了長留村。警方又收集到了進一步的證據(jù),案發(fā)現(xiàn)場,曾有一位KTV的服務員路過那間包廂。他說那一天輪到他值班。他路過包廂時,聽到里面?zhèn)鱽砑ち业臓幊陈暫途破克に榈穆曇?。但是因為這是客人的隱私,所以當時他并沒有進去,只是將事情報告給當天的領(lǐng)班。領(lǐng)班回憶說當天確實有這件事,但是后來發(fā)現(xiàn)包廂里沒再傳出其他聲音,他就沒在意。KTV每天都會發(fā)生類似的事情。畢竟人一經(jīng)過酒精的催化,就會變得難以控制住自己。自制力差一點也是無傷大雅。王夫人已經(jīng)焦頭爛額。網(wǎng)絡上一夜出現(xiàn)各種版本的爆料,最夸張的是有消息宣稱王鵬飛對一個女孩先jian后殺。消息的來源是一位KTV的服務生,他言之鑿鑿,滿腔的義憤填膺。王鵬飛的背景也被人扒得鋪天蓋地。網(wǎng)友中控訴警方不作為、遲遲不將案件移交給檢察院的人越來越多,掀起了更多了關(guān)于王氏集團對警方施加壓力的謠言……他們認為警察局都是群吃干飯的,這么簡單的殺人案還要調(diào)查一兩個月,里面肯定有貓膩、有利益交換的空間。王鵬飛以往的紈绔行徑、他的家庭背景更加深了他的原罪。借由網(wǎng)絡媒體之口,他已經(jīng)變成人民大眾的對立面,他需要被嚴懲,甚至不殺不足以平民憤。人們傾向認為警方應該直接將案件移交到檢察院,立即提起公訴,法院最好從重判刑,十年太少了,至少判個無期徒刑甚至死刑。連作為王鵬飛代理律師的劉子驥自然也被網(wǎng)友人rou出來了。他的郵箱現(xiàn)在每天都能收到各種各樣惡毒的郵件,事務所外面的墻壁也被一次次潑上紅色的油漆。更夸張的一次事務所大門口被人潑了一桶糞,臭氣熏天,當天他只好讓所有工作人先回家休息半天。他頭一次發(fā)現(xiàn)人類惡毒起來可以遠超所有同類。他現(xiàn)在每天回家,都會開車在城里多繞一圈。案子卻遲遲沒有進展,王鵬飛一直說自己離開時,林娜是好好的。他是和林娜發(fā)生過爭吵,但那是因為他要和林娜分手,林娜不肯。他根本就沒想過和她一起自殺。至于紐扣的事他根本就不知道。他懷疑那顆紐扣是林娜偷拿的,臨死時丟在包廂里,就是為了報復他。劉子驥并不懷疑這一點,這個兔崽子現(xiàn)在知道怕了,說實話了。但是他手上沒有證據(jù)。他把從KTV拷貝回來的視頻反復看了好幾遍,并沒有發(fā)現(xiàn)蛛絲馬跡。他也沒發(fā)現(xiàn)董三元在這案子里插了哪幾手,雖然王夫人說會留意查出他背后的金主,但王氏集團已自顧不暇,旗下的房地產(chǎn)項目都停擺了,股價一天天下跌,幾十億的資產(chǎn)瞬間蒸發(fā),天天有農(nóng)民工聚集在王氏大廈門口拉白條。馬少飛也勸他推掉這個案子,但是越是所有人都不讓他接,他反而硬頂著壓力接下了。他最初加入這個行業(yè),不就是為了實現(xiàn)法律面前人人平等的理想嗎?在法律面前,不因當事人是窮人就給予不平等,不因當事人是富人就給予不平等。當然這是一個司法愿望,可能無法現(xiàn)實。但是你不能因為這條路難走就不去走,像玩游戲一樣,不可能因為你打不過BOSS,就不努力去通關(guān)。游戲能不能通關(guān)是一回事,有沒有盡力去是另一回事。王鵬飛可以是富二代,還可以是官二代,也可以是星二代,或者是其他任何身份,但不能因為他的身份而給予他不平等的待遇,否則就違反了法律面前人人平等法律原則的原意。不提王鵬飛事實上有沒有犯罪,即使有,但是犯罪者就不應該有人權(quán)嗎?誰來保護犯罪者的人權(quán)?如果連他也畏懼輿論而退縮讓步,那這整個過程才真正變成一場赤\裸\裸\的作秀、一場赤\裸\裸\的笑話!他,劉子驥是不會退縮的!沉沉的夜幕中,黑色的奧迪車毫不遲疑地朝前行駛著。車前的車燈發(fā)出淡淡的橘黃色光芒,照亮了一小段前行的道路。作者有話要說:☆、父親與房子張小漁請過假后便回了長留村。他沒想到,三十年來第一次與父親見面會是在這樣一種狀況下。站在村長的辦公室里,張小漁不得不承認他已經(jīng)認不出來眼前的男人。他灰白色的頭發(fā)胡亂堆在腦后,眼角的皺紋呈扇形向四周擴散,整個下巴松松垮垮地耷拉著。這個老男人沉默地坐在沙發(fā)的一角,低著頭沒有說話。一個畫著濃妝穿著羊毛大衣的女人正尖著嗓子與村長說話,“村長,你可要給我們評評理!我家老張可是張老爺子的獨子,這房子本來就應該他繼承,什么時候輪到他了。”張小漁覺得她那像鐵勺子摳鍋底的嘶啞